想明白这一层,沈青青只觉脊背发凉,仿佛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瞬间蔓延至全身。
她紧紧攥住衣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一个声音:一切都太迟了。
此刻,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后知后觉的秘密对当前的局势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即便她没有与萧瑾年结成血盟,可这也改变不了即将发生的事。
明日,无论大梁送过来的“和离书”是真、是假,无论萧瑾年是否真的愿意放手,自己都会被推上圣女之位。
圣女回归——是羌国期待已久的盛事,而自己不过是这场局中的一枚棋子,早已身不由己。
一旦仪式完成,所有事就全都尘埃落定。
她的命运也将彻底与羌国绑定,成为替整个羌国挡灾的“工具人”。
而萧瑾年就算他再有心相救,也很难从羌国的大典上明目张胆地抢走圣女。
想到这些,沈青青只觉心下一沉。
她不甘心就这样任人摆布,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又不免感到一阵无力。
然而,在经历这么多后,她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女孩。
既然自己的身份如此特殊,那便总能寻到机会,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但沈怀安,她一定不会放过!
思虑良久,沈青青心中终于有了决断。
她抬起头,看向冷青萝的眼神里满是令人心悸的决绝。
那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坚定,一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达成目的的狠厉。
下一秒,只听一道低沉而冰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力量。
“娘亲,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沈怀安血、债、血、偿!”
冷青萝闻言,似乎已经猜到了沈青青的意图。
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交织着心疼、无奈、愧疚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宿命感。
半晌,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抚过沈青青的脸颊。
指尖的温度透过肌肤,悄悄传入沈青青的心底,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眷恋。
“好孩子,娘这一生,原是不值得的。”
冷青萝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承载了太多的苦难与遗憾。
紧接着,她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解脱般的轻松,“临了了,只盼着你能好,娘便安心了。”
听着娘亲的话语,沈青青心头一紧,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却被她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绝不能软弱,更不能退缩。
可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让娘亲相信自己,只能紧紧握住冷青萝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承诺。
那声音既像是说给娘亲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娘亲,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我们。沈怀安欠我们的,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羌国的算计,我也会一一打破。我不会成为他们的傀儡,更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冷青萝知道,沈青青已经下定了决心与这该死的宿命抗争。
然而,作为母亲,冷青萝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与危险。
前路漫漫,一切都犹未可知。
那些未知的变数像一片浓雾,将母女二人笼罩其中,让人看不清未来。
想到这些,冷青萝心中忍不住涌起一阵酸楚。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有些哽咽。
手指微微颤抖,好似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力地垂下。
最终,也只是低声叹道:“娘只求你……好好活着。”
语气虽微弱,但背后的用意却坚定无比,仿佛要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到这短短的一句话中。
为了宽慰娘亲,沈青青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将自己与柳姨娘在闹市相认的事,绘声绘色地讲给了冷青萝听。
她细细描述柳姨娘见到自己时的惊喜与激动,讲述两人相拥而泣的场景,甚至还模仿了柳姨娘那略带夸张的语气。
听着听着,冷青萝有些放空的眸子里已泛起了泪花。
她没有想到:当年,自己偶然遇到的一位知己,竟对自己如此情深意重。
更没想到,那个看起来不太着调的六师兄,竟然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寻找自己。
他们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浮现,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仿佛就在昨日。
“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
想着想着,冷青萝低声喃喃,声音中满是愧疚与悔意。
一想到,是自己的任性和愚蠢,让这些真心待她的人再也见不到她,冷青萝的心中便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悲痛,泪水早已如决堤的江水无声地滑落。
沈青青见状,连忙握住娘亲的手,轻声安慰道:“娘亲,别难过。柳姨娘和六师兄他们都很好,他们也一直在等着您。等我们离开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冷青萝抬起头,看着女儿那张与自己年轻时极为相似的脸庞,心中既欣慰又酸楚。
她知道,女儿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与勇气。
母女俩在羌国的密室里,借着微弱的光,聊得难舍难分。
然而,这份久别重逢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突然,密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冷冽的风卷着寒意涌入屋内。
两名身穿铠甲的侍卫径直闯入,步伐沉重而冰冷,仿佛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
他们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冷青萝身上。
“时间到了。”
其中一名侍卫冷冷开口,声音如同寒冰刺骨,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沈青青心头一紧,猛地站起身,挡在母亲面前,声音颤抖却坚定。
“你们要做什么?不准带走我娘亲!”
然而,侍卫们并未理会她的阻拦,径直上前,一左一右直接连人带缸抬起冷青萝。
冷青萝并未挣扎,只是轻轻拍了拍沈青青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眼中满是释怀与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娘亲!”沈青青的声音带着哭腔,伸手想要抓住母亲,却被侍卫无情地推开。
话音未落,侍卫们已将她抬出了房间,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沈青青站在原地,双手无力地垂下,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知道,明天的大典自己一定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