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把自己搞成这样还得我来给你擦屁股，臭弟弟你也真是……”
芳菲斜靠在门口，一头亮眼的粉发与警局严肃沉闷的画风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但不得不承认着实吸睛。
“呐，手伸来给我看看。”
几乎是把嫌弃二字写在了脸上。
辰峰也是不发一言，如遵守命令的机器一般就把手递了过去。
“啧啧啧，这回是打了几个人啊？”
芳菲轻轻地抚摸起他指节处的淤青，听得他倒抽气时，莫名心中火起。
“六个吧。”
“对方还带了刀，对吧。”
手背与小臂经过简单的包扎，白色的纱布带血。
“嗯。”
麻木的点头，做完这一切的辰峰只觉得有些疲累，说话都语气蔫蔫。
谁知这种高高挂起的态度更是让芳菲一阵恼火，最后也是直接上手揪住了他的耳垂。
“那你是不是傻啊，空手和六个带刀的人打，没长脚吗？”
“我打赢了。”
“嚯，看样子还挺骄傲是吧。”
揪耳朵的力道也是只重不轻。
“你伤成这样，还得进局子，值吗？”
“值。”
“值个锤子，笨蛋，这回要是没姐看你怎么办。”
感觉揪还不够，到后面芳菲更是直接对着辰峰的肩膀不轻不重的捶了两下才肯罢休。
而作为回应，辰峰也是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后说道：“那这不是有你吗。”
气从胸腔出，显得是那么真诚，也是那么竭力。
“蠢货……”
带着耳尖的一抹红润，芳菲最后还是坐到了他的身边。
“又是为了你那小青梅是吧。”
“嗯。”
得，也许她就不该有什么期待的。
“真不知道你是为了点什么，照你之前说的，她都这么不待见你，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图点什么。”
她把小臂撑在膝盖与下巴之间，带着丝丝怨气的吐息，混杂着香水味，显得是如此香甜。
“臭弟弟，所以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一些之前收集好的证据我已经托我师兄整理好送上去了，就是你这边……”
“我这边不用你操心。”
“那就好。”
弦断，肌肉松弛的同时，辰峰同样感受到了一股眩晕。
近段时间确实是有些累了。
“还有多久能出去。”
他侧头看了眼芳菲，但是瞳孔却不自然地扩张，光线毫不留情的涌入，给他留下圈圈炫彩却又刺痛的光华。
“应该用不了多久，他们死磕不起的……咦，阿辰，你怎么……”
两滴泪，顺着内眼角滚下。
芳菲伸出指尖触碰，一颗热，一颗凉。
“没…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辰峰赶忙把头离得远了些，想抬手揉了揉眼睛，然而抬到一半时顿感脱力，又只好落下。
他感觉头更晕了。
“真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毕竟我看你好像流了很多血啊。”
这些动作自然是逃不过芳菲的眼睛，而且芳菲总感觉就这一会儿，似乎绷带上红色的面积扩大了不少，看得她是有些心惊。
“不…不用，我待会…”
辰峰说着，晃悠悠的站起，眨了眨眼，视野逐渐恢复的同时，视线却难以控制，聚焦失焦，总是锁定不住他想看到的画面。
“我待会儿…待会儿…还有事做。”
他的咽喉，不，还有肺，以及气管中似乎淤积着什么，这话说得含混不清。
“臭弟弟，你……”
芳菲的呼唤却变得如此遥远。
头脑在变轻，身体却在变重，最后的结果便是辰峰一个没扛住，脚底一软，直接双膝跪在了地底。
……
……
天花板白的晃眼。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但其间却又有一丝淡淡的香甜未被埋没，隐藏其间。
这里是医院。
“臭弟弟，你醒了？”
粉色，近前。
辰峰的心脏增压，将血液快速泵至浑身各处，快速重启着这副躯壳。
“我……我躺了多久。”
“没多久，一两个小时。”
见辰峰幽幽醒来，芳菲继续道：“医生说你轻度缺血，臭弟弟你自己流多少血不知道吗？”
一边说着，她还不忘在包包里翻找着什么，但一抬头，立马破出自己最高的音阶：“不是，臭弟弟，你干什么！？”
“我…我不应该在这。”
辰峰做着回应，破风箱般的喉咙粗暴地索取着氧气。
他刚把针头拔去。将近挂完的吊瓶被他扔到了一旁，而固定针头的胶带也被撕去。
他甚至正尝试着从病床上爬起。
“那你还想去哪？”芳菲一把把他摁倒，语气也是那么的焦急。
说着，她还把修订整齐的稿纸摁在了他的胸口上。
“这是和解书，那边的事都办好了，现在你就在这好好休息就行……”
芳菲的长发如一条粉色的瀑布，倾泻而下，垂落心间。
但辰峰此刻却无意关注，甚至就连那和解书他都早有预料一般不扫一眼。
“不行，芳姐……我，我真得出院。”
纤细的胳膊如何能抵住辰峰，总是躯干如同石化，而手臂有如灌铅。
芳菲的手掌还是一点点被顶起，直至被压回心口，两人间的距离仅剩一线。
“阿辰你是疯了吗！你到底还有什么事要做啊。”
芳菲实在不能理解，辰峰都虚弱成这样了，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能如此牵扯他的心念。
“又是你那青梅吗。”
她给出猜测。
“……”
而辰峰沉默，顺带，看了她一眼。
她似乎得到了答案。
心情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
芳菲甚至顾不得被撇到一旁的文件，猛地发力，她的脚顶住地面，力道顺着紧致的大腿传导，累积。
她是真的有些生气。
“你…你给我好好躺下，那也不许去。”
也许是因为从牙缝中挤出，完全没有平时那般轻灵动听。
“不…不是的…”
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撼动这具躯体分毫，反倒是一个失神，莫名跌进了辰峰的怀里。
瞬发的触动，芳菲可从未有过如此紧密的贴贴。
“放…你给我放开，臭弟弟！”
她的身体顿时有些瘫软，看似疾风般落于辰峰背部的拳头，实际上是那么的绵软无力。
放弃。
辰峰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抱的很紧很紧。
她甚至都能体会到他的颤抖，并在那依稀的“对不起”中感受到对方的歉意。
可是就在她有些迷醉时，耳边又响起冰冷，近乎是绝情的嗓音。
“对不起芳姐，我…我得去。等我回来，回来就陪你……”
犹如火星子渐入柴堆。
生气。
芳菲真的很生气。
明明她为他做了这么多……白眼狼！
“谁要你陪，给我滚，你现在就给我滚！”
气恼地同时，面颊又未收起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