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帝让人给晋王妃赐了座。
然后将赵构折子上写的东西一字不落的说给了她听。
他一脸疲惫的望着晋王妃。
“若不是朕拼命拦着,这些御史们恨不得现在就让朕将泽昀抓进牢里去,来平息百姓怒火。”
“那些御史平时连朕都敢骂,皇婶朕真的要顶下很大压力,才能将这件事压下来。”
晋王妃听完他的话,来时的气势一下便弱了下来。
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瞬间哽在了喉里。
她儿子不过就是骑个马伤了个贱民而已,在她看来压根不算什么事。
怎么让他们一说就是犯了大错,差点就罪无可赦了呢。
可皇帝既然如此说,她心中虽憋屈,也只得先低头认错,承了皇帝这份情。
“是臣妾没有管教好世子,才让他闯下如此大祸,给陛下添麻烦了。”
“都是一家人,皇婶跟朕客气了。”
庆安帝朝她笑了下,复又开口道:
“您也不必太自责,泽昀年纪毕竟还小,现在管教还来得及。”
“朕下道旨意让他在府中闭门思过几日,学习礼法,也好堵堵那些御史的嘴,省的事情闹大了,最后有损的还是晋王府的颜面。”
晋王妃心里虽然不愿意,但皇帝的话听着句句都是在替她们着想。
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她也不能让自己儿子白挨了这顿打。
罚了她们,也不能便宜了萧家。
“陛下,即便泽昀有错,自有臣妾和他父王来教训,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定北侯府的人越俎代庖出面教训。”
“他们分明是没将咱们皇家人放在眼里,陛下若是不严惩,臣妾和王爷在京城也抬不起头来了,皇室的威仪何在啊?”
庆安帝好声好气的跟她说:
“皇婶怎么还不明白呢?现如今京城谁不夸赞一句定北侯府的萧晗玉仗义救人,朕此时不仅不能罚她,明面上还得给她赏赐,难道皇婶想让朕寒了京城百姓的心?”
晋王妃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难道泽昀就白挨了这顿打吗?”
庆安帝压压手让她放心。
“这个皇婶不必担心,朕怎么舍得让泽昀受委屈,萧晗玉已经过来跟朕认过错,侯府的人也已经教训过她了,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
庆安帝一锤定音。
这个惩罚晋王妃心中不认,她还想再说两句,庆安帝拿起了一道折子批阅起来。
“皇婶先回去歇息吧,朕还有好多政务要处理。”
他已经开口送客,晋王妃只得起身行礼,缓缓退了出去。
庆安帝抬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回去后,她将这事说给晋王听。
晋王沉着脸冷嗤一声。
“什么为了咱们晋王府颜面,他就是偏心定北侯府,根本没将我这叔父放在眼里。”
晋王妃非但不劝,还火上浇油起来。
“现在人家是皇帝,就是泽昀被打死,怎么处置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这里是京城不是咱们封地。”
“你如今不过是个藩王而已,他自然不将你放在眼里。”
“你给本王闭嘴。”晋王怒视着她斥道。
晋王妃铁青着脸起身,甩着帕子就出去了。
当年的晋王离太子之位也不过一步之遥而已,不知怎的太宗皇帝最后还是改了主意,立了先帝为太子。
否则如今在皇位上的也不会是他李恒昭。
他不信当时这事没有萧衍的手笔。
晋王本就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被她一激,心中更是十分烦闷,拳头攥的死紧。
自己儿子被打,竟被庆安帝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语就揭了过去。
打人的不仅没受到惩罚,他还要给萧家赏赐。
这分明是在打他的脸,对他有敲打之意。
他心里别提有多憋屈。
屈居人下的滋味并不好受。
谁不想要这世上至高无上的权力。
可他离京这么多年,他在京城早已没什么势力,所以才想趁这次机会挑选个世家结亲。
云水居内,林瑶刚给萧晗玉的手擦完药,嘉奖萧晗玉的旨意便下来了。
林瑶面色凝重的看着十分高兴的萧晗玉和一脸平静的萧晗璋。
萧晗玉窥着他二人神色,脸上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
“怎么了?陛下不但没罚我还下旨褒奖了我,你们这都什么表情?”
萧晗璋皮笑肉不笑:“用不用给你放个鞭炮,在外面摆个三天的流水席庆祝一下?”
萧晗玉懒得理他,去问林瑶:“有什么问题?”
“就是这样才有问题,陛下实在没必要下这道旨意。”
这分明是在给定北侯府拉仇恨。
林瑶目光转到萧晗璋身上,不太确定的问:
“陛下是想让我们侯府与晋王府的矛盾闹大?”
萧晗璋勾唇看着她:“陛下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那好处可太多了,林瑶一下反应过来。
“这事若是闹大,那些想将自己女儿嫁入晋王府的人家,看着风向不对,便会歇了心思。”
“陛下不想让晋王与京中世家联姻,可他又不能直接说,正好可以趁着这次机会搞坏晋王府名声。”
萧晗璋看着她不紧不慢开口道:“厉害了,都敢揣摩圣意了。”
林瑶:“……”
看着萧晗璋那一脸四平八稳的模样,林瑶惊呼道: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陛下根本不会罚晗玉?”
萧晗璋没有否认。
皇帝有意收回藩王手中的权力,那晋王肯定是他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而且他们查到晋王在偷偷屯私兵。
这次的事正好给了皇帝一个切入的口子。
他带萧晗玉进宫也不过是去皇帝那走个过场,让他顺水推舟罢了。
“那你干嘛还让我白白挨打?”
萧晗玉磨着牙齿,十分不满的看向他。
萧晗璋没看她,目光落到林瑶脸上,不怀好意的笑道:
“不是林瑶让打的吗?怎么还想反咬我一口?”
林瑶差点噎住。
“……我……可你也没跟我说这些啊。”
怪不得这事出了后他都没怎么说话,把自己推出去说。
有事没事就想挑拨她俩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