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辞仿佛是为医学而生的奇才,每一个带过他的老师都会发出这样由衷的赞叹。
在医院里,“共情”被视为职业大忌,这似乎成为了每一个初入医院者所接受的首要教诲。
然而,对于江砚辞而言,这些教导显得多余。
他好似生来便对生死有着超乎常人的淡然态度。
无论是面对病情危急到令人揪心的患者,还是遭遇生命垂危的重症病患,江砚辞的内心从未泛起一丝怜悯之情。
他宛如一尊冷酷的雕塑,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在他的心中,早已深深地烙印下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句古训。
他坚信每个人的命运皆已注定,生死不过是人生旅程中的必经站点,而自己所能做的,只是尽最大的努力去履行医者的职责。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可以是天灾,可以是重病,但怎么可以是人为呢?怎么又是车祸呢?
如果不是夜里车辆少,这场车祸只会更严重。
可也正因为是夜里,许多车都躲避不及。
李莫楠轻轻推开病房的门,缓缓走了出来。
他一眼便瞧见江砚辞正静静地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仿佛一尊雕塑般沉默不语。
李莫楠微微皱起眉头,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疼惜,然后默默地朝着江砚辞走去,并在他身旁轻轻地坐了下来。
“这回可真是把你累坏了,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李莫楠伸出手,轻柔地拍了拍江砚辞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之意。
然而,江砚辞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说道:“师兄,我真的不累,你上了夜班,才更需要休息。”
李莫楠不仅是江砚辞本科时期的师兄,还是他研究生阶段的同门学长。
与其他医生相比,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更为亲密。
因此,对于江砚辞的性格和为人,李莫楠可谓是心知肚明,所以见他如此坚持,也就没有再过多地强求。
“既然这样,那到办公室去歇一会儿也好。”李莫楠提议道。
听到这话,江砚辞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有些无奈地回答说:“师兄,腿麻了……”
一连站了十几个小时,腿能不麻吗?
“走吧。”李莫楠站起来,朝江砚辞伸出手。
江砚辞抬起头,淡淡地笑了,抬起手。
“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是,但是没办法,世事无常,谁也想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李莫楠安慰道。
江砚辞揉了揉沉重的太阳穴,说道,“师兄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我。”
李莫楠没再说话,叹了口气。
江砚辞根本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病人麻木的脸,耳边充斥着家属的哭喊声。
还有酒驾男人的妻子,她跪在地上祈求其他人的原谅。
可是怎么原谅呢?
——
叶南妤到达医院时,夜幕已深,时针悄然指向了晚上十点。
苏雨幕亲自开车将她送到了这里。
实话说,当叶南妤提出要离开小岛的时候,她那苍白的面容和虚弱的神态着实令人揪心。
苏雨幕心里很清楚,如果他不跟着,恐怕明天各大媒体的头条都会被叶南妤占据。
身为她的老板,同时也是他们这段爱情的见证者,处理这种情况的责任自然落在了他的肩上。
医院内人头攒动,嘈杂声此起彼伏。
苏雨幕送叶南妤到医院门口,没跟着她一起进去。
毕竟医院里人多嘴杂,稍有不慎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临行前,在苏雨幕的再三提醒之下,叶南妤总算没有忘记戴上口罩,将自己的容颜遮掩起来。
医院里向来是灯火通明的。
叶南妤心急如焚,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径直朝着江砚辞的办公室奔去。
李莫楠刚从病房里走出来,正巧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他身边匆匆掠过,他试探性地轻声唤道:“叶小姐?”
然而,此时的叶小姐满心都是对江砚辞的担忧,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所以并未听到李莫楠的呼喊。
见此情形,李莫楠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忖着或许只是看花了眼,毕竟她应该还在小岛上才对。
不过,想到江砚辞的状况,李莫楠的内心还是涌起一阵忧虑,于是他决定前往江砚辞的办公室查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