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人生里,周寻还没想过谈恋爱。与沈聿修相比,他更喜欢享受内心的独处和安宁。
他们两个算是一起长大的,要说什么关系,后面自然会揭晓。
虽然他时常觉得,沈聿修是个大麻烦。但是现在,他有一个更大的麻烦。
这个“麻烦”……就是此时坐在自己身边的陈映书。
他是被陈映书通知帮忙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大忙。据说是只要吃个饭,不用说话的那种。
他本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直到他们的对面,多坐了一个人。
那是个看上去凶神恶煞,不是很好惹的中年男人。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此人的身份不简单。
而再看看一旁桀骜不驯模样的陈映书,他很快将剧情捋了捋。如果没有猜错,这个中年男人,就是陈映书的父亲。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男人?”陈建华瞥了眼周寻,语气里满是不悦,“你做什么工作的?”
周寻有些茫然,眼下这个态势有些不对。
“工地搬砖的。”
在他思考间,陈映书已经抢答了。
他皱着眉,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但她显得很淡然,冲自己挤了挤眼,示意不要说话。
我……看上去像是工地搬砖的吗?
陈建华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充满怒意,但尚处于可控制中。他喝了口茶,继续问道:“孩子呢?”
孩子?周寻的心提到嗓子眼,这又是什么意思?
陈映书懒懒地跟着喝了口茶,道:“才六个月大,怕生,见了你怕是要哭死。”
周寻看去,陈建华握拳,极力地控制最后的底线。
“陈映书,我说过,你可以随便谈恋爱,但你不能留下种。”
“怎么?只许你在外面留个野种,还不许我和我男人正经生个孩子吗?”
陈映书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他的脸上写满了虚伪。一个为了小三将妻子害死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跟她说这些话。
“你以为我答应跟你吃这顿饭是想让你来教育我的吗?陈总,你似乎有点高估了自己。我是想告诉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父女之间的剑拔弩张,让一旁的周寻一时喘不出气。
可就算是旁听,他也能大概了解这其中的来龙去脉。看着面色淡然,实则愤恨满怀的陈映书,他好像,有了些许心疼。
“你!”
陈建华起身,抬手就要朝她而去。
下一刻,他的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陈映书虽并不在意他的举动,但此时也略微惊讶地看着那只手的主人。
此时的周寻,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样。明明看着文弱的形象,可较起劲来时截然不同。
“打女人的男人很没品,打女儿的不称职父亲更没品。”他淡淡地说道,“我们会过得比你想的更好。”
周寻的男友力,在这时候达到了mAx。
陈映书被他拉着,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到走到门外,周寻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做了些什么。他轻轻松开手,对着满眼都是喜悦的陈映书道:“我去开车。”
陈映书从刚才那一幕缓过神,看着那快速离去的背影,心底生出一丝暖意。
如果说自己对周寻一开始只是兴趣,想要体验拿下男人的成就感。
但好像现在,不仅仅是那么简单了。
周寻开车过来时,就见陈映书懒懒地靠在墙边。
她的手里拿着一支烟,打火机微微点燃的那刻,他摁了喇叭。见她有些局促,他开门下车,轻轻地将烟拿了过来。
“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老古板式的一句教育。
陈映书过去谈的大多都是开放派,但像是周寻这样保守派,似乎更能激起她的征服欲。
“哦。”
周寻看着她带着挑衅的表情,换了个话题问道:“你真有孩子了?”
却见陈映书笑意盈盈,一边朝着车上走,一边道:“白雪不就是我们的孩子吗?”
……
周寻一时语塞。
这边是成功收尾,那边却是刚刚开始。
“所以,你朋友的身份其实并不简单。”
顾曼晴看向一旁拿着钓竿气定神闲的沈聿修,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沈聿修微微坐好,调整了一下鱼竿的位置,“我好奇的不是她的身份,而是有点惊讶,你和她的关系。”
顾曼晴当然能明白沈聿修的话,他们这个圈子,大概是没什么消息能藏得住。
陈映书的身世是不简单,她是陈氏集团陈建华的女儿。可却并不是明面上,那尊贵的大小姐。
她的母亲是陈建华还未发达时的发妻,可为了攀附现任妻子的娘家,他硬生生将发妻变成了小三,更是抛弃妻女。从那时候起,两人就恩断义绝了。
陈映书对父亲的恨,是从小就种在心里的。而这份恨,直到她母亲去世,达到了顶峰。
这些年来,陈建华想要弥补她,又是房又是车的往她这里送。而她呢也不拒绝,全部欣然接受。但他想让她回家,却是永远不可能。
用她的话来说:“白给我的钱,为什么不要?但想白要我当个女儿,门都没有。”
这些事,外人可能知道的不多,但顾曼晴都知道。
高中时候,陈映书就是个桀骜不驯的性格,经常和一群校外人玩在一起,没少挨老师的批评。而她那时候,可能是大家眼里不起眼的乖乖女。
她们两个截然不同性格的人成为朋友,或许真的有些不可思议?
在这一刻,她也有了些许恍惚。
那些岁月像极了穿过指尖的风,怎么也没有留住痕迹。
她们相识,也有超过十年了。
“我也曾想过,我们怎么就成为朋友了呢?”
顾曼晴看着蓝天,白云飘过。风轻轻吹动发丝,一切都显得很舒服。
“但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不就是那么奇妙的存在吗?”
就像,我们重新遇见。
沈聿修看去,她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享受清风。
就是这样的她,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让人欢喜的感觉,忍不住想要靠近。
“不过。”顾曼晴睁开了眼,看向一旁的人,“我为什么要在这里陪你钓鱼?”
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好不容易到户外活动,又是这样一个风景秀美的度假村。大家伙儿都结伴去赏花踏青,划船野餐。可她却被拉过来在这里钓鱼,这合理吗?
显然,不应该合理啊!
沈聿修懒懒地靠回到椅子上,钓竿就这样横放在膝盖上。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平静的水面。
良久,他才若有所悟地说道:“因为,你是我的助理。而且,我跟你最熟。”
什么叫跟我最熟……顾曼晴抽了口气。
半晌,她放下鱼竿,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不行,良辰美景,我要去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