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不想走?”
见万俟芜不为所动,宋绫昭再次出声提醒。
她回神,自然的将手搭在宋绫昭的手上,借力登上马车。
“驾……”
万俟芜在马车中有些坐立不安,她掀开马车帘子,坐在宋绫昭身旁。
看着他问道。
“兄长,你在知府府邸发现了什么?”
“王知府回来了,但知府夫人不知去向何处。”
万俟芜回头看了早已看不见的菊花小院,继续问道。
“王知府可知道些什么?”
宋绫昭摇头:“一问三不知。”
万俟芜多多少少猜到一些,虽然宋绫昭没有问,但还是将今日之事告知。
“王知府的夫人,应该是找不到了。”
宋绫昭偏头看她,没说话。
她继续说道:“就在刚才,死了。”
宋绫昭点点头,他刚刚闻到血腥味了。
“阿兄不好奇她怎么死的么?”
“已经死了,我为何要好奇?”
他神色无常,是真的不好奇。
她继续道:“辰时来接我的就是王知府的夫人,不过她不说自己是王夫人,而是许夫人。”
正在驾车的宋绫昭终于抬起眼眸。
“这个许夫人和许长生关系匪浅,但情愿自戕,也不愿意透露半分关于许长生的事,而且她挟持我是为了胁迫你,为的是祭秋正常进行。”
宋绫昭突然握紧手中的缰绳,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去这祭秋看看,祭的是什么妖魔鬼怪。”
万俟芜点点头,坐回车中,她问:“阿婉那边安顿好了么?”
“放心,我让星旭和星愁都留在那里,星棋和星泽已经来在九巡城的路上,很快就到。”
喧闹声渐起。
东大街的两边站满了男女老少,还有嬉闹的孩童,满城摆放着菊花。
是粉色的湘绯见生。
“许长生,见长生。”
“命换命,生换生。”
有稚童高声唱着童谣。
万俟芜猛的掀开帘子,街上是嬉闹的孩童,唱起的歌谣,而大人们见怪不怪。
万俟芜和宋绫昭对视一眼,将马车停在空处,两人随着祭台而去。
祭台上响起一声又一声高昂的击鼓声,巨大的祭台上竟然搭起了戏台。
王知府站在祭台前,在祭司的高声呼唤中,点燃三炷香。
喧闹的人群一瞬间安静。
童谣也不再继续唱。
满天突然飘落粉色的菊花花瓣,像下了一场粉红色的雨。
她抬头看去,一旁阁楼上,一个戴银色面具的人陪着安右若,静静的看着楼下的祭台。
不巧,她抬头正好对上安右若的眼神,万俟芜唇角勾起,又靠近了宋绫昭一些。
宋绫昭牵着她来到一旁的酒楼上,这是他之前订好的位置。
楼上,万俟芜将目光转向祭台。
远远看去,在知府身边的竟然是一个让万俟芜找得抓狂的人。
许长生。
“兄长,你看。”
宋绫昭:“许长生?”
“应该就是。”
“呵,真是好找,原来和王知府在一起。”
万俟芜低声说道:“还有,王知府已不是王知府。”
宋绫昭偏头看向她:“什么意思?”
“之前我们在荒山上见过王知府,那是魂魄健全,是个正常人,而现在这个,空了……”
“你的意思是,只剩一个空壳,魂灵不在。”
万俟芜点点头,这时候,祭台搭建的戏台开始涌入戏子。
万俟芜的目光被吸引。
咿咿呀呀声中,万俟芜忍不住皱眉。
“兄长,这祭台上搭建戏台,我第一次见啊。”
宋绫昭将寒芒剑抱在怀中,低声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而且,这唱的不是驱邪镇魔的故事,也不是祈求风调雨顺,平顺安康的故事。”
万俟芜继续说道:“这唱的竟然是当官之人强占小姨子,又逼死小姨子的故事。”
呵,这种大八卦,整个九巡城竟然没有人觉得有问题?
宋绫昭也看向周围,他道:“若是要让人习以为常,便是这戏不是第一次唱。”
“你等我一下。”万俟芜转身下楼,来到人群中,问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小哥,我想问问,你们这个祭秋,每年都唱戏么?”
“嘘。”少年回头瞪了万俟芜一眼,左右环顾一周后轻声说道。
“姐姐,祭秋心要诚,不可说话。”
万俟芜连忙点头。
那少年见她配合,又轻声道:“姐姐外地来的吧,我们这戏从三年前就唱的了,唱了三年了。”
三年,又三年。
万俟芜噻给少年一小块银锭,轻声说道:“多谢。”
少年连忙摇头。
万俟芜上楼,将少年郎给她说的话告诉了宋绫昭。
万俟芜将目光移到许长生的身上,她道:“现在人那么多,大庭广众之下,怎么把许长生抓起来?”
“放心,我有法子,要把人赶回家,让九巡城乱起来就行。”
戏唱毕后。
王知府又起身,冲着蓐收(秋收之神)神像跪拜。
这次宋绫昭也发现了,他的身躯似乎与平时相比较,生硬了许多。
祭台上,祭司戴着木刻的诡异面具,跳起了鬼戏。
骨女这时候提醒万俟芜。
“阿芜,跳鬼戏的祭司身上有粉色花瓣的气息。”
万俟芜抬眸看去。
最诡异的是,祭司手中握着一支菊花,菊花花瓣鲜红。
那花,正是湘绯见生。
这时,有人抬了一架古琴放在了许长生的面前。
万俟芜明显发现,那琴抬上来时,戴着面具的祭司明显身形一顿。
琴声悠悠扬扬,述说离别苦,道尽相思意。
随着琴声,祭司手握菊花,跳起了鬼戏。
满天的菊花花瓣沸沸扬扬,落得满地。
宋绫昭突然说道:“机会来了,阿芜你在这儿等我。”
万俟芜点点头,宋绫昭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中,从后面一跃而下。
宋绫昭选的这个位置,视野好,还隐蔽。
万俟芜的侧前方,是安右若。
安右若没有发现他们,一双眼眸都停在跳鬼戏的祭司上。
突然,不知道是谁一声。
“走水了,走水了……”
声音苍劲有力,不像是平常百姓。
万俟芜明显感受到,正在弹琴的许长生手一顿。
琴发出一声筝鸣。
万俟芜连忙去后面的窗户查看。
远处,浓烟蔓延。
许长生看向浓烟处,顾不上祭祀,准备从祭台上跳下来,而跳鬼戏的祭司,颤着手拦住他。
这时又传来一声:“不好了,不好了,流寇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