釉峰脸上的疑惑，已经转为了恐惧。
他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调查只是客气的说法，事实上，他很清楚，自己的军旅生涯已经结束了，搞不好，连小命儿都要划上句号。
至于督军委员会的来历，要从公国的军队构成说起。
迪木乃公国的服役制度，总结起来就是两句话：常备军为主，义务兵为辅。
常备军的士兵是职业军人，是公国的核心军事力量。
在没有战斗任务时，公国只为其发放最基本的生活费，以降低军费压力。
而进入战斗状态后，公国则会为这些士兵提供丰厚的军饷和多种奖励，鼓励其奋勇作战。
而义务兵，属于预备队性质，半强制符合年龄要求的公民入伍，并定期组织训练，训练完后自行回家，不需要住在兵营。
义务兵只有极少的津贴，属于业余军人，需要时作为预备役部队投入战场。
这种制度下，就会出现一个问题，常备军的职业军人，在没有作战任务的情况下，其收入是比较低的。
时间长了，免不了有人动了歪心思，开始用各种手段搞钱。
入门级虚增支出，冒领报销。
进阶级倒卖军需物资。
老鸟级倒卖枪支弹药。
骨灰级转手机密装备和技术资料，就像茂荣之前勾结海军干的勾当。
公国作为军政一体的高度集权国家，为了应对这些问题，成立了一个强力监督部门，也就是督军委员会。
督军委员会的机构庞大，从基层的镇一直到首都，只要有军队的地方，都有他们的常驻机构。
他们的权力也很夸张，不需要任何行政审核流程，就可以对可疑军事人员进行调查、抓捕和审问。
虽然最后还要走公诉流程定罪，但那只仅仅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对于督军委员会来说，没有冤假错案，只有抓不完的罪犯。
他们的日常工作，就是针对前面所说的搞钱行为，开展按部就班的取证与移交司法工作。
但还有一种军队犯罪行为，与这些搞钱行为相比，性质完全不一样。
那就是私自调动。
出于对军人干政、军事政变的忌惮，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没有经过军事部的审核同意，任何常备军都不允许私自调动。
督军委员会会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对疑似私调军队的行为进行雷霆打击，包括但不限于当场物理歼灭。
是的，你没看错，督军委员会具备武装力量。
他们可不是一群文职人员，而是抽调各层军队里经验丰富的前军事人员组成。
甚至可临时动用当地甚至上级驻军的各类轻重武器。
回到砾岩这边。
在遇袭后不久，砾岩推测，荣茂在突然得知“香花石”上门求助后，立即安排了一整套借刀杀人的计划。
首先用通讯器通知他的老关系，海军某部，告诉他们公国一级通缉犯，正在自己的宅邸附近，他会着人把他引到一个伏击点，让伪装成junjing的海军击毙或者抓获他领赏。
接着，他先稳住“香花石”拖延时间，然后措不及防下发难，擒下“香花石”，逼迫她交出自己罪证的藏匿位置，然后杀人灭口。
荣茂的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却有一个破绽，被砾岩抓住了。
那就是军队不能私用。
砾岩早就发现了，负责围堵自己的武装人员，不像是jingcha和junjing。
首先他们虽然穿着junjing制服，却开的不是junjing或jingcha涂装的车辆。
更重要的一点，他们选择的伏击点，位于人迹罕至的市郊。
而在市区，只敢尾随自己的车辆，不敢直接开枪或者强行拦截。
再加上荣茂与海军沆瀣一气的前科。
砾岩能肯定，追击他的，就是海军。
他们为了高额奖赏，不惜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刚才拜托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箐想办法找到当地督军委员会的举报电话，匿名举报铁林巷茂荣宅邸附近有军队私自调动，并参与帮派火拼。
果然，督军委员会效率高得吓人，不到10分钟就赶到了现场。
砾岩正躲在门边，透过门旁的小缝观察外面的好戏，怀里的通讯器又响了起来。
“砾岩哥哥，私人诊所、医生和xue浆都安排好了，车10分钟后到。”
“位置是你给我的地址东边，沿东城大道一路走下去，过了3个街口就能看到一辆白色的救护车。霏姐会在车上，我就不方便去了。”
“太好了，那我马上出发，你先休息吧。”
“我不休息，我要等你带我走。”
“好吧。”
砾岩挂断电话，悄悄站起身，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大局已定，督军委员会的人已经进入了院子，正在逐一收缴连队的武器。
砾岩所在的会客厅，距离大门那边还有一段距离，而且室内黑灯瞎火，督军委员会的人还没注意这边。
连队的人个个面如死灰，似乎也没心情关注砾岩了。
这正是砾岩想要的状况，回头一探手，把手放在一个照明的开关上。
“系统，能否沿照明线路找到中心配电房，切断建筑群所有照明？”
“正在扫描。”
不到10秒，系统有了反馈：
“已经找到照明主配电及备用配电系统，现在关闭吗？”
“稍等，我要先断开一下。”
砾岩返身，快步走回“香花石”旁。
“香花石”呼吸急促，已经有了发烧的迹象。
砾岩心中一凛，不能再磨蹭了，当下打开单兵外骨骼的电源。
低电量提示灯已经开始闪烁，砾岩不管了，只要能撑到诊所就行。
用绑带把“香花石”在自己后背固定了一下，砾岩走到刚才的照明开关旁，重新摸上外壳。
“系统，切断照明主备供电。”
“已切断。”
系统话音刚落，整个院子便唰地陷入了一片黑暗。
前院那边发出一阵惊呼声，有人想趁黑逃走。
不过很快督军委员会就稳住了局势，把几辆大车的大灯和顶部辅助照明灯全部打开。
前院立刻又被照得一片亮堂。
逃跑的人，要么被直接击毙，要么被抓了回来。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中，正主儿砾岩却已经背着“香花石”，翻过东面的围墙，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