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电话响起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第几个未接。
“谢玲出事了?那个…那个…”
“你们家属怎么回事,老人不要了?!”
“我…”
安明嘴笨,话说不完整,特别是北市话更说不完整,“侬?”
“宝贝,回家,你奶奶出事了?”
“拿奶奶?”
“谁奶奶?”
是谢婆婆,一着急,北市话和老家话还有国语都蹦出来啦。
回家再说,但是回家之前先打陈君的手机,“阿君,你啊妈出事了,快看未接电话!”
来人给她打电话,说的一口本地话,语速很快,安明不是特别明白,但是知道一定着急的事情。
来电的人表示,“你们家属手机都打不通筏?还是哪能?不要老人…”
意思磕磕绊绊,理解八成,安明知道的快速回家,先让陈君去电问问咋回事。
安明推着轮椅过马路,走地铁,在转车,然后坐上小电驴。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知道是谢婆婆突然噎到气管。
然后进入抢救室急救,命是保住了,但是还在观察期,需要一个家属陪护一下。
陈浩手机打不通。
阿嫂同样。
还有陈君,手机飞行状态,信号进不来。
然后最后才找安明。
”我去不。”
安明今日又请了年假,这个年假不用,最后也会消掉,还是用掉吧。
带着你儿一起去看谢婆婆也好,孩子腿还没好,那么也看上谢婆婆疗养院里的双杠。
那个双杠三米长的样子,地垫还是防滑的,孩子扶着可以练习一下走路,还可以照看婆婆,很好。
准备好换洗的衣物,还有冰冰的作业。
到了疗养院才知道谢婆婆已经被转院到隔壁的任际医院。
没有原来那么严重。
只是不知道大伯哥他们现在知道情况了吗?
想到这里那么忽然有些后怕,她手上钱不够啊!
婆婆虽然是本地的,但是因为有基础病的缘故,多年都没出去工作过,职工医保没交过,但是好像大伯哥给她交过商业医保。
可是商业医保的事情,安明一无所知,她很抓瞎,但是目前婆婆需要一个家属陪护,她只能抓瞎的来,不过她后悔把女儿带过来,现在送回去,好像不现实了。
“谢玲家属!谢玲家属!”
”啊?我!”
安明像一个小学生一样举起左手,突然意识到应到是右手,然后又举起右手,她老实的差点都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
”你带个孩子干嘛?”
”我…”
她能说,家里没人,只有她,但是孩子在家里也没有人看护,只能待在身边。
“口罩!”
“哦哦!”
安明马上在帆布包里找,有口罩,还是一次性,她带了很多,就是给孩子用的。
“你也得带!”
”好的。”
安明紧张又笨拙,给冰冰戴上口罩也给自己弄好装备。
“现在流行病期间,你也不担心孩子!”
护士带着她们走过长长的走廊然后再坐电梯,到六楼,不是传染病房,普通性的内科病房。
“孩子还是送回去吧,这里不是传染病房,但是保不齐孩子会被感染,现在有疫情!”
“疫情不是过去了吗?”
安明好像天真的孩子,她的反问弄的护士很无语。
还好谢婆婆住大是单间,其实也不算单间,旁边还有一张床,但是空的,没人。
安明想着晚上可以带着你儿睡在上面不过转念一想,又觉着自己好可笑,隔壁这个床罩着塑料,一看就像是在消毒。
要不还是听医生的话把孩子送回去吧?
想想陈君还是是夜班,家里无人的黑夜,安明好犹豫。
突然手机响了,是陈君,“我啊哥知道了,明天他们会过去,钱他们会交的,你不用管!”
安明心里想着不用管是什么意思,是指现在可以回家了还是其他?
“他们车被撞了,在交警队处理车祸,今天晚上赶不过去,明天过去!”
“哦哦!”
意思很明白,今天晚上安明必须守一夜,现在送孩子回去也不现实,她看着女儿带着口罩的小脸,找了旁边的椅子坐下。
床上躺着谢婆婆,是这呼吸机,检测仪,机器发出的轻微滴滴声提示这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淌,生命就像时间一样不知道要走向何方。
安明抱着女儿的肩头,孩子已经有些瞌睡,她必须去找一张床。
一楼进门的时候,好像有一个快递柜子,安明一直误会是个快递柜,其实不是,是一个专门租陪护简易床的柜子。
她让女儿再楼上等着,但是冰冰不敢,孩子一出生就没见过奶奶,直到长大之后的几年里,见奶奶的次数屈指可数,此时的奶奶对于冰冰来说就是躺在床上的陌生人。
安明只能把女儿一起带着,去扫码租了一张折叠简易床。
到了夜间十点时候,护士来查房,安明已经带着女儿入睡。
不是她不担心,只是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谢婆婆。
谢婆婆一直以来给她的印象都极好,但是那次,也就是无意间,安明听到谢婆婆的梦话。
“冰冰要是斌斌该多好,还是孙子好啊!”
睡梦中的谢婆婆非常祥和,但是一句梦话打破了安明所有的幻想,原来谢婆婆也是…
她的女儿她来守护就好,今天之所以来见她,愿意带着女儿过来也是因为答应公公的承诺。
有了这一次,她也算是信守承诺的人。
报警器突然响起来,安明马上起身,她因为谢婆婆重男轻女的想法而生气,但是也不想婆婆去死,赶紧按响床上的话筒,“护士,我婆婆的机器报警了!”
其实除了机器的报警外 还有谢婆婆的喃喃梦语,“我快死了…不舍……”
“婆婆!”
突然安明好难过,鼻子一酸,快要哭了,但是她不能哭,孩子还在旁边,不能吓着孩子。
护士小姐姐来的时候,婆婆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等报警器不响的时候,护士将耳朵贴在谢婆婆的唇边想听一下到时再说什么,突然护士一个机灵往后退了半步,职业的本能让她保持镇静,原来是谢婆婆的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被窝里出来抓住了护士的手。
安明这时才发现谢婆婆的手已经枯瘦如柴,骨头上贴着一层皮,白的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