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队伍离去,姜家人才敢喘气。
所有人凑在一起,目光直直盯着离去的队伍,准确来说,是盯着身穿白衣的容顼年。
“姜宛君这小蹄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人?”
“对啊,那模样那品相,根本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我对上他的眼神直发怵,吓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衣服的料子也不是普通人能穿的。我在锦绣房都没见过这样的料子!”说话的是个年纪大概十四五岁的女孩子。
这些年来他们不断上姜家打秋风,诉说自己家里多不容易等等,尤其是女孩子。这个时代对女子不友善,所以想要出人头地的办法只有两个。
一个是投个好胎,出身在高门贵族,不愁吃不愁喝,也能嫁个好人家安稳一生。
一个就是直接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当于第二次投胎。
可是她们都是乡下人,大字不识一个,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算嫁人那也是和她们一样的泥腿子。若是什么都没见过也就罢了,可偏偏她们见到姜宛君穿的吃的用的都是她们一年到头都用不了的。她身边出现的男子,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不是有钱的就是读书人,心里就有些不平衡。
觉得都姓姜,祖上都是一样的,凭什么姜宛君就能过得这么好?
所以,她们每次来都会哭诉自己的不容易,让姜伯先帮帮忙。
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几个姐姐,姜伯先给了钱添妆,因而嫁得都很不错,因为有姜家在的原因,夫家对她们也还算不错,如今管着家里一切大小事宜。
而说话的这个人是姜家的七娘,比姜宛君小了十个月左右,被安排在了姜家的一间绣房里学习刺绣。刺绣的布有好有坏,而她见识过不少好的布料。
曾几何时,她也想着这样的布做成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该有多好。
她甚至于想过从绣房里直接拿一块,直接回去做,可是那布难得,一般不会交给她们,都是绣房的掌事和两个资历比较久的可以碰,她根本没办法接触,也拿不到。
因而,第一时间她就感觉到容顼年穿的衣服不同寻常。
“不仅仅是他,就是他身边的那个和尚和那个很凶的女子,穿的衣服都很不同。这些人都没在姜家见过,想来是那个公子带过来的,可见他家底蕴不同一般。”
“难道是高门子弟?”
“可那小蹄子怎么会认识高门子弟呢?”
是啊?怎么会呢?
众人心里疑惑。
因为阶级明显,商人虽说是地位最差的,可是人家有钱啊,普通的人看不上商人却也羡慕商人,希望自己也变得有钱,却又不屑去做生意。
其次是农民和工人,他们出生就是农户,虽说排在第二,可其实并不受人尊重,尤其是在地位高的眼里,他们和商人没什么区别,也就比流 氓好一点,有房有地。
而工人也是每个地方都有,并不觉得稀奇,能认识也不稀奇。
但士族眼光很高,士族和士族之间都存在明显的阶级问题,更别提他们这些地位更低的了,都入不了他们的眼。在士族的眼里,他们不配和他们有一丁点关系,有关系那就是一个污点。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那么姜家一介商户,怎么会认识那样的贵人?
当然,他们从来不觉得容顼年身份有什么问题,觉得她一定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贵人。
“这还不简单?等人回来问一问呗,总归事情还没个结果呢。”
“是啊!这么大的产业若是便宜了外人,那不是白瞎吗?若是有了钱,我们也可以给阿明、阿成他们找个先生,认几个字,说不准也能被有钱人家的小姐看中,到时候不就成了人上人了?”
“我看行。”其中一个女人连连点头,然后一把拉住身边的自家女儿,一脸得意:“我们家二丫……”
“娘!”女孩立刻跺脚。
妇人这才反应过来。
村子里的女孩基本上都不会取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是什么大花二花大丫二丫的,或者是招睇盼睇,又或者是想到什么花就用什么花取个名字,十分敷衍。
姜二丫也就是姜家的七娘,在自己家排行第二,取名二丫。
后来有一次来了姜家,得知姜宛君竟然不是这种名字,而是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而且还有小名,她就觉得不公平。于是便求着姜伯先给她取名字,现在已经不叫姜二丫了,而是叫姜玉妍。
其他几个女孩子,除了嫁出去的几个姐姐之外都有了名义。
姜家大伯家的姜玉珠和姜玉玲,大的排行第五,和姜宛君同岁,比姜宛君大了两个月。小的排行第十,今年十二岁,下面有个弟弟叫大宝。
姜家二伯家的正是姜玉妍,排行第七,是姜家二伯家唯一的一个女儿,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弟弟叫有志。
姜家二叔膝下也有两个女儿,是对双胞胎。因为说双胞胎(同 性别,一模一样的长相)是为不祥,所以送走了一个,如今只留了一个在身边,今年十三岁,叫姜玉婷。
三叔家女儿就比较多了,除了嫁出去的三个女儿之外,还有三个女儿,分别是排行第八,年十五,只比姜玉妍小五个月的姜玉梅,和排行第九的,今年十四岁的姜玉兰。
“是是是,玉妍,玉妍!”姜二伯娘立刻改口,然后说:“我们家玉妍长得比姜宛君好看多了,而且跟着绣楼的师傅学了不少,说不准啊,还能被那公子看中呢,到时候说不准能嫁过去当掌家夫人呢!”
姜玉妍被说得脸红,娇娇弱弱的跺了跺脚:“娘~”
“害羞什么?我又没说错!”
“胡说,我家玉梅分明更好看……”
一群人算盘打得噼啪响,心里已经在畅享以后的好日子了。
容顼年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但大概是被人背后议论,连打几个喷嚏。
“感冒了?”穆昭瞥了一眼,问。
容顼年摆了摆手:“我听人家人家说一想二骂三感冒,多了就是有人背后算计,估计是有谁又想算计我!”
穆昭:“……”
她除了竖起大拇指,其他的什么也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