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浼突然停下脚步,解景琛跟得近,见她突然停下来,没刹住步伐,直接撞了上去。
“解景琛,你撞我。”秦浼稳住脚,转身双手叉腰,怒瞪着解景琛。
解景琛身形微僵,看着怒不可遏的秦浼,眼底闪过几分无措。“我不是故意的,是你突然停下来,我没刹住。”
秦浼没胡搅蛮缠怼他,而是思忖良久,仰面,一脸严肃认真的开口。“解景琛,这次原谅你了,若是下次你再扔下我,我发誓,绝对不会回头,我们之间,完了。”
完了两个字,狠狠地刺了一下他心口的位置,解景琛深深皱起眉头,沉淀着自己的思绪。“不会有下次。”
秦浼笑了,怒意也散了,解景琛的态度,她挺满意的。
“原谅你了。”秦浼故作大度的开口。
见她笑了,解景琛松口气,抬手朝秦浼的脸伸去。
“干嘛?”秦浼跳开一步,戒备地盯着解景琛。
手僵硬地停在空中,秦浼的反应,好似他要打她,还有她对他的戒备,解景琛有些受伤。
“你的脸脏了。”解景琛不露一丝尴尬,优雅地放下手。
“喔。”秦浼喔了一声,胡乱的擦了擦脸颊,刚刚哭得太猛,哭成小花猫也正常,秦浼庆幸没有化妆,不然就哭成鬼样了。“妈走了,我们怎么回家?”
“你想怎么回家?”解景琛反问。
秦浼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除了徒步,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解景琛不语,有,他没有说,陪着她走路,挺好的。
解景琛牵着秦浼的手,借着月光,往家的方向走去。
解景琛斟酌了一下,说道:“秦浼,下次去黑市,我陪你去。”
秦浼纠结几秒,没口无遮拦的刺激他。“你说的话,我听了,这次不是我要去黑市,是妈,是她硬拉着我去,还不给我拒绝的机会,连爸的阻止,妈也听不进去,解景琛,我感觉妈心情不好。”
解景琛沉默良久,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抱歉,我误会你了。”
秦浼要的不是他的道歉,感觉他没听出她话中的重点,又说道:“解景琛,你妈心情不好。”
“我妈心情不好,是我爸的事。”解景琛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秦浼默了,人家当儿子的都这么说,她只是儿媳妇,她能说什么?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段路,秦浼实在是憋不住了。“解景琛,妈说张姨妈明天要回来了。”
“嗯。”解景琛淡然地嗯了一声,没接秦浼的话,张姨妈什么时候回来,他不怎么上心。
“我看景七的反应,她并不怎么期待张姨妈回来。”秦浼说得很含蓄,这次解景琛没回应,秦浼索性直言。“景七不喜欢张姨妈。”
“我也不喜欢。”解景琛脱口而出,眼中升腾起浓浓的忧郁。
“不喜欢还让她来家里?”秦浼的声音里带着嘲讽的意味,把一个不喜欢的人留在家里,自找罪受,秦浼又想到许春艳,她和婆婆不和,总是挑衅婆婆,依旧开开心心住在家里。
又想到那些婆媳,关系水深火热,还是得住在一起,斗来斗去,争来争去。
婆媳住一个屋檐下,秦浼能理解,张姨妈是公公前妻的妹妹,姐姐离世了,姐夫又再婚,住在姐夫家里,合适吗?
“我们不喜欢,有人喜欢。”解景琛别有深意的说道。
解景琛没明说,秦浼却听明白了,解家分了两个派系,解父和他前妻生的孩子们一个派系,解母和她生的孩子们一个派系,解父看似站在解母这边,实则他是怎么想,谁也不清楚,解景珏这个不靠谱的,偶尔还会倒戈。
解家人的关系真的太复杂了,秦浼想不通,解母家境优裕,胜过解父好几倍,为何偏偏就嫁给了解父呢?
爱情使人盲目,真的一点也不假。
解父配不上解母。
不过,解母没嫁给解父,解景琛三兄妹就不存在了。
“解景琛,如果我没记错,你说过,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你妈的。”秦浼露出狐狸般的狡猾笑容。
最终决定权在婆婆身上,只要婆婆想,别说张姨妈,公公都能撵出去。
月色下,解景琛妖艳的脸显得晦暗不清,琥珀色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秦浼,眸光里闪烁着复杂的深意,抿了抿唇却没说话。
秦浼也结束这个话题,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尤其是解家这本经更难念。
“解景琛,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会出现在黑市外面?”秦浼问道。
“找高海,他家就在黑市附近。”解景琛回答道。
“高海?被妈拉走的那个人吗?”秦浼听见解母叫那人小高。
“嗯。”解景琛点头。“我的战友,回家探亲。”
“喔。”秦浼喔了一声,原来是去找战友,也不说清楚,害得她胡思乱想一通。
想到她猜测解景琛去找姘头了,有些心虚的不敢面对他,那种情况之下,他又不在家里,她会乱想也正常,所以,不是她的思想污秽。
不知走了多久,秦浼走不动了,坐在大石头上休息。
“解景琛,我走不动了,休息一会儿再走。”秦浼拍了拍石头,示意解景琛过来坐。
解景琛看了一眼夜空,走向秦浼,坐在她身边。“我们的脚程已经很慢了,还走走停停,太龟速了,估计天亮了都到不了家。”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都没班上。”秦浼无所谓的说道。
“是你没班上。”解景琛不赞同她的话,他有班上,目前在家养伤,伤养好后,就要回机械厂继续上班。
“是是是,你有班上,我没班上,上班的是大爷,大爷,您辛苦了。”秦浼最后一句话嚼得特别重。
听着她嘲讽的话,解景琛眼角抽搐,眸光暗了暗,紧抿着薄唇不搭理她。
秦浼轻捶着酸痛的双腿,又活动几下脚,徒步真的很遭罪。
“你体质差,缺乏锻炼,等我的伤养好,每天带着你锻炼一个小时,一个月后,保证让你身强体壮。”解景琛说道。
秦浼捶腿的动作一顿,斜睨他一眼,继续捶腿。“我谢谢你,不用了,我没有运动细胞,不喜欢运动,你宝贵的时间,别浪费在我身上。”
“不用等到我伤好之后,明天就开始。”解景琛自顾自的说道,脑海里已经有一套锻炼身体的计划表了。
秦浼想骂人,拒绝之意还不够明显吗?算了,他有病,自己不能跟着他一起有病。
“解景琛,我累了,困了,想睡觉了。”秦浼打着哈欠。“不行了,坚持不住了,让我靠着你睡一会儿。”
解景琛还没反应过来,秦浼头一歪,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秒睡。
“秦浼。”解景琛叫了一声,耳边是秦浼平稳的呼吸声,指腹戳了戳她的脸颊。“秦浼,不能睡,会生病。”
无论你怎么叫,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秦浼一开始是装睡,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
靠着他的肩睡着不舒服,秦浼倒了下来,枕在解景琛的腿上,石头太硬睡着不舒服,又太冷了,缩了缩身子。
解景琛无语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泛着如夜色一般深沉的幽光,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石头不如床,外套不如被褥,困意战胜不了凉意。
“又硬又冷,睡个毛线啊。”秦浼猛然坐起身,外套还给解景琛。“这么冷的天气,脱什么外套?你想感冒吗?”
“你说睡就睡,叫也叫不醒,见你冷,怕你感冒,我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你身上,不感激就算了,还指责我。”解景琛觉得秦浼不识好歹,她的反应太不符合逻辑了,正常逻辑,她该是感动,然后投怀送抱。
“罗嗦什么?还不快穿上,感冒了我可不负责。”秦浼瞪着他,就他长嘴了。
秦浼粗鲁地揉了揉脸颊,又拍了拍,猛眨了几下眼睛,觉得清醒了,咻的一下从石头上跳下来,伸着懒腰,又扭了几下腰,活动筋骨。“解景琛,我们快走,回家睡觉。”
解景琛穿上外套,一路上磨磨蹭蹭的人是她,没她同行,他都快要到家了。
秦浼就像打了鸡血,加快脚步,有时候还小跑,解景琛身高腿长,顾及秦浼的自尊心,刻意保持着离她两步远的距离,走快了超过她,秦浼会倍感压力。
秦浼气喘吁吁回到家,澡也不洗,只洗了脸和脚,换上睡衣,倒床就睡。
不知秦浼是累懵了,还是真将他当成太监,她换睡衣的时候都没避开他。
秦浼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她受的教育没那么传统古板,何况,该遮的地方都遮了,又不是脱光光了,没让解景琛回避。
“还真是说睡就睡。”解景琛无奈地摇头,洗脸洗脚,倒洗脚水,换上睡衣,上床睡觉。
解景琛刚躺下,秦浼就熟练地钻进他怀中,像八爪鱼般缠着他,她睡得香甜,解景琛却被折腾得够呛。
解景琛低眸,看着怀中安然入睡的人儿,无奈地苦笑。“还真把我当成太监了?”
日上三竿,秦浼被饿醒了,起床换衣服洗漱。
秦浼站在门口,失神地望着坐在树下藤椅上的男人,专注看书的男人很有吸引力。
阳光倾泻下来,近乎邪性的黑色短发泛着光芒,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微微勾出一条完美的线条,浑身散发邪魅的气息,令人意乱情迷。
“睡醒了?”低沉的嗓音隐约的柔软,解景琛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秦浼,琥珀色的眸子深如寒潭,妖孽的脸上带着一抹不羁的笑意。
秦浼轻咳一声,解景琛这笑容有些倾国倾城的绝艳,太迷惑人心了。
秦浼敏锐的感觉到,今天的解景琛有些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自作多情了,总感觉他是故意在撩自己。
“早。”秦浼迈步,朝解景琛走去。
“不早了,都日上三竿了。”解景琛话音未落,咕噜声响起,秦浼尴尬地摸了摸肚子。
“有吃的吗?”秦浼问道,张姨妈今天回来,二大妈就不会来家里做饭了。
“有,我去给你端。”解景琛放下书,起身朝厨房走去。
秦浼看着晃动的藤椅,只要解景琛在家里,藤椅就仿佛是他的专坐,上次许春望把藤椅坐坏了,他又新买了一把回来。
“藤椅真有那么舒服吗?”秦浼忍不住坐上去,晃动了几下。“的确舒服,比坐石凳舒服多了。”
解景琛端着饭菜出来,看着秦浼幼稚的动作,嘴角微微往上扬。
瘦肉粥配青菜,秦浼很喜欢,坐在藤椅上吃饭不方便,秦浼起身,坐在石凳上,她吃饭很快,饭菜都吃光,拿起碗筷去厨房洗。
洗好碗筷,擦了擦湿手,秦浼走出厨房,来到解景琛面前,问道:“药喝了吗?”
“喝了。”解景琛回答。
秦浼满意地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去解景珊的屋里,给解景珊施针,今天景七心情不美丽,扎完针都没让秦浼推她出门,而是待在屋里学习。
秦浼知道景七因什么影响心情,没有逼问,她不愿意说,逼问也没用。
有些恶劣的心情是需要自己沉淀,有些伤痛是需要自己舔舐。
院子里,树下,解景琛坐在藤椅上,难得没看书,手里却拿着一张纸。
见秦浼从解景琛屋里出来,朝她招手。“过来。”
秦浼没多想,屁颠屁颠地跑向解景琛,站在他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解景琛,藤椅不错,给我买一把呗。”
解景琛没接话,习惯性的弹了弹裤腿,优雅地站起身,秦浼误以为他将藤椅让给自己,不等解景琛让开,一把将人给推开,一屁股坐了下去。
双手搭在扶把上,松弛懒散地靠着,脸上惬意的表情像只偷吃成功的猫。
见状,解景琛没想将藤椅抢回来,而是将手中的纸递给秦浼。“给。”
“什么?”秦浼犹豫几秒,伸手接过,看清楚后,笑容凝结在嘴角,脸上的表情很精彩,锻炼计划表,他居然来真的,昨晚才提起,今天就要实施,还真是行动派。
计划表都弄出来了,练胸、练背、练腿……很全面啊!
“我是文盲,不识字。”秦浼将纸随手丢弃,没有运动细胞,逼着她锻炼,太强人所难了,她的宗旨是,能站着绝不走,能坐着绝不站,能躺着绝不坐。
解景琛弯腰,捡起纸,脸上的神情严肃而认真。“不识字没关系,我念给你听。”
还较劲了,秦浼双手环胸,闭上眼睛。“抱歉,突然患上选择性耳聋,听不见了。”
“练胸:平卧推举,上斜推举,平卧飞鸟,每组10到15次,练背:颈后引体向上,站姿划船,胸前提拉,各10分钟,练腿:深蹲,俯卧腿弯举,踮立,各10分钟。”解景琛低沉的声音很平和,听到秦浼耳中却宛如鞭子一般抽在她身上。
秦浼睁开眼睛,瞪着解景琛,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迸出。“解景琛,你不觉得太强人所难了吗?”
“这套锻炼计划很适合你这样的新手,你每天都可以训练到不同的部位,秦浼,我给你制定的动作都是根据你的能力,每组做10到15个,也控制在10分钟以内,当然,你也可以每组做到力竭程度。”解景琛说道。
秦浼眉梢微挑,扬高声道:“臣妾做不到啊!”
“相信我,你能做到。”解景琛给她鼓励。
“我不做。”秦浼直白说,做不做得到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不想做。
“秦浼。”解景琛脸色一沉,冷冷盯着她,浑身充满摄人的寒戾之气。
秦浼深知,解景琛倔犟如牛,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在魔都医院,他的身体各项指标都不符合出院,解景琛执意出院,结果他出院了,在火车站,他回四九城,她想去大庄村,结果他们一起回了四九城。
解景琛执拗的事,就没有如愿的,无论她有多抗拒,他总有办法让她妥协,乖乖听从他的安排。
秦浼深吸口气,问道:“解景琛,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嫌弃我没工作?”
没事给她找事做,可不就是看不惯她闲吗?
“我养得起你,不需要你工作。”解景琛低沉的嗓音中有着一贯的狂傲。
“我觉得我需要一份工作,解景琛,要不这样,你给我安排一份工作,无论是什么工作,我都能接受,保证勤勤恳恳认真工作。”秦浼是宁愿上班,也不愿意锻炼身体。
她的身材很标准,不胖也不瘦,如果原主是个胖子,为了身材,她会下定决心运动减肥,单纯的锻炼身体,她不愿意。
万一锻炼成一个金刚芭比怎么办?
解景琛眸光微闪,看着秦浼,凝着眉问:“你就这么抗拒锻炼?”
秦浼点头如捣蒜,以为解景琛见她态度生硬,会识趣地放弃,结果解景琛来了一句。
“没关系,我帮你克服。”
秦浼无语了,重重地冷哼一声,头一歪,闭上眼睛,双手环胸,还翘着二郎腿,懒得理他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解景琛目光稍微放软了一些,不动声色凑近秦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