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景珏,你居然诅咒我儿子死,你还是人吗?你可是他的五叔,你怎么这么丧心病狂?”许春艳眼中满是怨毒。
解景珏不搭理了,转身继续洗碗。
许春艳被解景珏漠视的态度气爆了,她打不过他,不会跟他手动,但是她会动口。“难怪我表妹爱云不喜欢你了,你这脾气谁受得了。”
人身攻击,解景珏重重将丝瓜烙丢在碗里,转身怒怼许春艳。“二嫂,不是你表妹不喜欢我了,是我不喜欢她了。”
“你就是陈世美,玩弄我表妹的感情,你这样道德败坏,伤害了我表妹,不会有好下场。”许春艳诅咒道,解景珏毕竟是景二的弟弟,更恶毒的话,她不敢骂出口。
为了烤鸭,解景珏和许春艳在厨房里争吵,越吵越激烈。
解景琛、秦浼、秦想三人坐在院子里,听着厨房里传出来的争吵声,秦浼看向解景琛,问道:“你不去劝架吗?”
“不去。”解景琛摇头。
“你这个二嫂……人才。”秦想嘲讽的吐出“人才”两个字,凝视着解景琛,很好奇的问道:“景四,你二嫂在哪儿上班?”
解景琛斜睨着秦想,犹豫几秒回答。“学校。”
“学校?”秦想有些意外,问道:“学校食堂。”
在学校食堂上班,挺好的。
“老师。”解景琛吐出两个字。
“咳咳咳。”秦想被口水呛着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解景琛,思考片刻后,只听他惋惜地说道:“误人子弟啊!”
解景琛不语,秦浼沉默。
秦想又说道:“景四,小妹,你们生的孩子,可千万别落到她手中。”
解景琛依旧不语,秦浼依旧沉默。
没一会儿,许春艳牵着哭哭啼啼的解忧,从厨房里骂骂咧咧的出来,看到院子里坐着的三人,脸上的表情一僵,停止骂声,推了一下哭泣的解忧。
“哭哭哭,只知道哭,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你四叔和我们分家了,别去你四叔那里守嘴,你偏不听,将我的话当耳旁风,等你爸出差回家,看他打不打你。”许春艳哭道。
任谁都听得出,许春艳在指桑骂槐。
“妈妈,是你……”
“你什么你?回屋罚站,我去厨房给你做饭。”许春艳打断解忧的话。
许春艳后悔了,她不该倒戈,姨妈在这个家里,至少她吃饭不用愁,都怪秦浼,如果不是她,许家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弟弟被废,母亲疯癫,父亲被送去大西北劳改,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她过得这么惨,凭什么秦浼过得如鱼得水?她不甘心。
许春艳用怨毒的眼神看着秦浼,秦浼背对着她,感受到不友善的目光,转过头,许春艳已经敛起眸光,朝厨房走去。
“景四,我感觉你这个二嫂要搞事。”秦想说道,刚刚她看小妹的眼神里满是怨毒。
“手下败将,不足为惧。”秦浼说道,她才不怕许春艳搞事,她还满期待许春艳做点儿什么,那么,她就有理由让婆婆将他们一家撵出去。
住在一个院子里,她可不想整天防这防那,她和许春艳的妯娌关系是无法修复了。
“大意失荆州。”秦想提醒道。
秦浼笑而不语。
秦想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伸了伸懒腰。“清静了,感觉真好。”
“秦想,浼浼不会骑自行车,明天开始,你教她。”解景琛对秦想说道。
“你说什么?”秦想一脸震惊的看着解景琛,随即又一脸古怪的看向秦浼,问:“你不会骑自行车?”
“不会。”秦浼如实回答。
秦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闭上嘴巴,没说话了。
脑海里浮现出,秦浼十岁的时候,骑着爸妈给她买的自行车在田间穿梭的身影,潇洒又自在,无论多窄的田埂她都敢骑。
“浼浼晕车,学会了骑自行车,方便出行。”解景琛看着秦想的目光里带着审视。
“晕车?”秦想又是一惊,他家小妹不晕车,无论什么车都不晕。
秦想感觉,他家小妹不是失忆,而是换了个人。
解景琛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秦想,而秦想却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秦浼,在秦想的目光下,秦浼很心虚,敌不动,我不动,故作淡定地嗑着瓜子。
这瓜子不好吃,味道太重了,她还是喜欢原汁原味。
秦浼看向葡萄架旁边的空土,考虑着要不要种点葵花。
“小妹,我听景四说,你针灸很厉害,坐车的时候,你扎一下自己就不会晕车了。”秦想突然开口。
秦浼睨着秦想,不知他为何说起这个,她不仅晕车,她还晕针,这是她的弱点,即使是秦想,她也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她深信,秦想不会加害他这个妹妹,若是被有心之人听进去,会让她防不胜防。
“我不敢。”秦浼说道。
“不敢?”秦想不解,询问的目光看向解景琛,他看过小妹把脉,看过小妹写药方,没看过小妹针灸,景四的话,他不质疑,他只是觉得奇怪。
“我怕疼。”秦浼说道。
解景琛目光微闪,想到秦浼扎他和景七,那叫个利落。
直觉告诉他,秦浼在说谎。
秦想了然一笑,小妹怕疼,这是真的,身上磕掉了一块皮,她都会疼的哇哇大叫,总算在失忆前与失忆后的她身上找到了相同之处。
解景琛却笑不出来,秦浼第一次接触景七,被景七咬伤抓伤,她并没先处理自己手上的伤,而是先清理景七和屋子,事后见她处理伤口,眉头都没皱一下,这样的她,会怕疼吗?
秦浼说怕疼,明显是在掩饰,她在掩饰什么呢?晕针吗?
想到秦浼对他说过,她晕针,这事她跟他说了,却不愿意让秦想知道,在她心中,他比秦想这个哥哥重要,她对秦想有防备,对他却坦然相告。
解景琛嘴角溢出一抹笑,好心情压都压不住。
“你在笑什么?”秦想皱眉看着傻笑的解景琛,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冷冰冰的解景琛吗?
解景琛没搭理秦想,抓了把瓜子剥,秦想见解景琛只剥不吃,猜想他是剥给小妹吃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往上扬起一个弧度。
解景珏收拾好厨房,来到院子里陪着他们一起聊天,解景珏自来熟,秦想也健谈,两人聊得欢畅。
秦浼当了一会儿听众,她就没兴趣了,起身回屋,解景琛也跟着她回屋。
屋里,秦浼坐在椅子上,挠着头皮。“解景四,我头皮痒,要洗头。”
解景琛睨一眼外面,天色渐沉,上前几步,站在秦浼身后,抬起双手,轻柔地帮她按压着头皮,秦浼闭上眼睛享受。“今天太晚了,明天午睡起来洗。”
晚?秦浼睁开眼睛,看向窗户外,天都没黑,晚吗?
“解景四,你不让我洗头,明天我就去理发店把头发剪短。”秦浼停顿一下,接着又说道:“剪成你这样的。”
解景琛手上的动作一顿,嘴角抽搐,剪成他这样的,这跟假小子有什么区别?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并且肯定。”秦浼只是威胁他,真剪成他这么短,她都不好意思出门。
“你剪成这样,不好看。”解景琛劝说道,她要剪短发,他没意见,但是,不能剪太短,比如说,他这样的。
她是女同志,拿男同志的头发当参照物,这叫什么事儿。
“看着看着就习惯了,习惯成自然,然后就好看了。”秦浼忍着笑意说道。
“习惯不了。”解景琛真心无法接受媳妇把头发剪他这么短,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她柔顺的黑发,这么乌黑亮丽的秀发,剪掉了,她舍得吗?反正他舍不得。“我去烧水。”
秦浼笑了,她的威胁对解景琛有效果,起身跟着解景琛去厨房。
秦浼对洗澡水的要求特别高,坚决不用炒了菜的锅烧洗澡水,解景琛当初买大锅的时候就买了两口大锅,一口炒菜,一口烧洗澡水。
解景琛换了锅,锅里加满水,盖上锅盖,又在灶里加了一些煤炭。
蜂窝煤灶还在烧开口,铝壶里的水也烧开了,解景琛提起铝壶,将开口灌进保温瓶里,又往铝壶里加满水,没急着放到蜂窝煤灶上,蹲下高大挺拔的身体,拿起铁勾将蜂窝煤灶掏空,然后拿起一旁的火钳,夹起旁边的蜂窝煤,放进蜂窝煤灶上,调整好位置,确定每个孔都对齐。
秦浼在一旁看着,记住了解景琛的每个步骤,已经猜出她为什么会失败了,她踩不下去,没有先将蜂窝煤掏空。
见解景琛要上脚,秦浼立刻阻止。“等一下。”
解景琛抬着脚,金鸡独立的看着秦浼,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为了证实她的猜测,秦浼上前将解景琛推开。“让我来。”
解景琛被她推到一边,还没明白过来,只见秦浼抬脚踩上去,脚下一个用力,蜂窝煤被她踩下去了。
秦浼高兴坏了,移开脚,拍了拍手,很有成就的说道:“果然如此。”
“什么果然如此?”解景琛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她,唇角溢出温暖的笑容。
“没什么。”秦浼莞尔一笑,神色明艳动人,想到自己做的事,她都觉得丢脸极了。
她不肯说,解景琛也没执意问。
“对了,解景四,你阿奶搬回去了,她是不是放弃撮合我小哥跟你堂妹的事了?”秦浼转移话题问道。
“他们都不傻,什么事该,什么事不该,不该做的事强行做了会引发什么后果,他们心里清楚。”解景琛说道。
秦浼了然一笑,秦想的身份摆在那里,解安琪明显是栽赃,秦想又那么厌恶抗拒,这不是小事,一旦闹大了,谁都没好果子吃。
这要是在古代皇族,混淆皇族血缘,可是要杀头灭九族。
这个年代的人,对血脉也看得很重,除非情况特殊,比如战友牺牲,孩子没人照顾,与他关系好的战友会帮忙把孩子养大成人。
解安琪是怀了别人的孩子,急着找接盘侠,秦想倒霉的被她看中,她的父母还有阿奶,看着她走向极端,不仅没有劝阻引导,反而助纣为虐。
真是什么花,结什么果。
“解安琪呢?她也放弃了吗?”想到疯批的解安琪,秦浼不觉得她会轻易放弃。
解景琛眸底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沉思良久,慢条斯理的吐出两个字。“不会。”
秦浼冷笑一声,不屑的开口。“别说有助力她不会成功,现在没助力了,无论她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名堂。”
解景琛沉默,弯腰捡起一旁的铁盖,将蜂窝煤灶的孔盖上,提起铝壶放到蜂窝煤灶上。
他能保证,阿奶和二叔二婶不敢继续,解安琪,他还真保证不了。
洗澡水烧好,解景琛去屋里的厕所里提桶,满满两桶,解景琛右手提不动,见院子里的两人聊得欢,没打扰他们,先提一桶,然后再提一桶。
解景琛站在厕所门口,嘴角微微一扬,眉眼上挑了个戏谑的弧度,悠然的问道:“要我帮你洗吗?”
“谢谢,不用。”秦浼话音未落,直接将厕所门关上,让解景琛帮她洗,洗着洗着就会变味。
解景琛忍不住笑出声。“逗你的。”
解景琛在厕所外站了一会儿,算准时间,走出屋子,关上屋门,去景七屋里的厕所里提桶。
“四哥。”解景珊叫住解景琛。
解景琛停下脚步,妖冶的容颜布满愠怒,眸底的阴鸷让人心生惧意。
气氛紧绷,好似一根紧绷的弦。
良久,解景珊深吸一口气,笑面如花的望着解景琛,语气有些轻松的说道:“四哥,我想清楚了,四嫂说的对,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以学业为重。”
神色紧绷的解景琛,微不察觉地松懈下来,沉思几秒,问:“他呢?”
“他是哥哥,跟你一样的哥哥。”解景珊语速极快,迎着解景琛犀利又带着审视的目光,她脸上的表情平静又淡然。
解景琛嘴角轻扬,朝解景珊走近,大手落在她头顶,怜惜地揉了揉她的头顶,目光落到她双腿上,心里对秦浼的感激无以复加,如果不是秦浼,景七不可能振作起来,这四年景七自卑又敏感,颓丧又暴躁,他们心疼又无能为力,只能纵容着她。
“你四嫂说得对,你要以学业为重,景七,等你的双腿好彻底了,我让外公外婆来接你去香江。”解景琛说道。
“我要考大学。”解景珊抬头,一脸坚定的望着解景琛。
解景琛没再多说什么,秦浼的话,对景七的影响很大,秦浼让景七好好学习,努力考大学,这都要成了景七的执念。
解景琛去厨房,提了一桶热水进厕所里,叮嘱了景七句,便从屋里退出,关上屋门。
“景四,我也要洗澡。”秦想调侃道。
解景琛挑了挑眉头,盯着揶揄自己的秦想。“你没长手吗?”
“我是客人,娘家舅大,景四,我这身份在你家吃席可是要坐主位的。”秦想起身,朝屋子走去,他也只是打趣景四,可不敢让景四给他提洗澡水。
现在的景四爱告状,找小妹告状,卖个惨,被爱情冲晕头的小妹肯定会偏向景四。
“景五呢?”解景琛看一眼院子,不见解景珏的身影。
“去接你爸了。”秦想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解景琛,一脸担忧的问:“你爸回来,不见你阿爷和阿奶,若是知道是你把他们撵走了,你爸会不会揍你?”
“谁说他们是我撵走的?”解景琛挑眉,这个锅,他不背。
“不是你吗?”秦想眨了眨眼睛,难不成景四还想推卸责任,推给谁?他吗?还是小妹?
“不是我。”解景琛抬手,揉了揉眉心。“是我爸。”
“你爸?”秦想震惊了,解景琛说是他妈,更有信服力,毕竟,解景琛是去医院找他妈告状,可不是去机械厂找他爸告状。
解景琛找他妈告状,他妈火冒三丈,打电话去机械厂向他爸发飚。
“解建国,你看看你妈干的好事,安琪怀孕了,硬说孩子是秦想的,大家都不是白痴,人家秦想第一次来四九城,安琪怀孕三个月,孩子是秦想的吗?你妈还带着你二弟去家里找秦想负责,他们哪儿来的脸啊?摆明了是想赖上人家秦想,解建国,这事你妈和你二弟做得太过分了,我现在不跟你多说,两个选择,要么我们离婚,要么你让你的父母离开我家。”
在离婚和让父母搬回去,解建国选择了让父母搬回去,若是以前愚孝的他,会义不容辞选择离婚。
也不会,张红燕没有胆量,敢用离婚和父母之间让他做选择。
解建国先安抚好媳妇,然后对解建军发号施令,解建国是老大,又是机械厂的厂长,他的话,解建军只能听之任之。
秦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打量着解景琛,良久,朝解景琛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找妈妈告状这么管用,为什么他还要跟阿奶他们周旋呢?
解景琛桀然一笑,漫不经心的吐出三个字。“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