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崔篱这句话,桂城某个城中村的出租屋内,一个痞里痞气的光头男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他“切”了一声,右手熟练地点开输入框,正要持续输出一波,屏幕却突然一黑。
“靠,这破手机迟早要把你换了!”男子皱着眉,忍不住破口大骂。
发一条负面评论就是五毛钱,这突然黑屏多耽误他捞钱啊!
好在他只是重启了一下,手机就重新亮了起来。光头男见状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输入锁屏密码,当最后一个数字按下的时候……
“啊!!!!妈呀什么鬼!!”
光头男只看了一眼,便肝胆欲裂地尖叫着把手机甩到了床角,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
同时手脚并用地往远离手机的方向爬去,屁滚尿流地从床上滚了下来。
“鬼,真的有鬼。”光头男面色煞白,双手慌乱地撑在地上,用力往后挪动。
双脚也不由自主地蹬着地面,试图加快逃离的速度。
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那是一张没打码的车祸照片,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气息全无地侧躺在马路边,她那原本可爱的脸庞被鲜血覆盖着,整个人就像个破碎的布娃娃。
当光头男的视线猛然对上她的眼睛的时候,小女孩那空洞无神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直直地盯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瞬间就想到了直播间那个叫小玲的女童。
再联想到崔篱说的话,光头男冷汗直流,迅速翻起身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路由器旁边,狠狠地把电源插头一扯。
做完这些,他咬牙朝手机的方向跪下,嘴里重复念了几遍:“我错了,不要顺着网线找我……”
见这人不再冒头,直播间的众人只以为这个小黑子是被崔篱的话给吓得胆怯了,哪里知道崔篱真的出手教训了一番。
虽然把他禁言处理就行,但谁让今天是崔篱第一次直播呢?
三番四次的跳出来带节奏,不收拾收拾他,真当老娘是个软柿子任人拿捏呢?
崔篱只觉得自己心气儿都顺了,果然,人的快乐有时候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拿崔瑶瑶的人撒气,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屏幕那边的陈兰兰在陪小玲又聊了几句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直播,她不好意思地把镜头重新对着自己,跟崔篱表示自己要带小玲一起去医院看她母亲,满足她的心愿。
崔篱倒是很欣赏陈兰兰的赤诚之心,为此她决定插手此事,就当是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去帮助这对母女。
“你别关视频,等到了医院,我让她们母女俩见个面。”崔篱笑着说。
陈兰兰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她低头在公主熊耳边转述了一遍崔篱的话。
公主熊这才注意到陈兰兰的手机界面,她欢快地拍着手,“太好了!小玲谢谢两位姐姐!”
【等等,刚才那个邻居不是说小玲母亲昏迷不醒要变植物人了吗?】
【有在医院上班的不?如果主播真能把植物人弄醒,我就信她是真的!】
【我老婆就是人民医院的护士,刚才我把直播间的事跟她说了,她说医学解决不了的问题,玄学或许真的可以。】
【啧啧啧,科学的尽头可不就是玄学~】
陈兰兰也不耽误,出门叫了辆车就往人民医院驶去。
为了给主播正名,她一路都没关直播,时不时地跟怀里的公主熊聊几句,搞得司机一度以为是哪家精神病院的病人跑出来了。
在司机第N次露出凝重的表情从后视镜看她的时候,陈兰兰把手机屏幕怼了前去,“师傅,能好好开车不?我这是在直播呢!”
看着司机尴尬的神情,直播间一片‘“哈哈哈”,就连崔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精神病院都算好的,这车上可有一个鬼呢!
好在司机没在直播间,不然指不定吓得连车子都不要了!
车子很快就到了市人民医院的住院部,跟前台护士打听到小玲母亲的房号之后,陈兰兰拎着一袋水果,抱着公主熊,挤进了拥挤的电梯。
任谁看了都觉得她是来看望生病的儿童的,甚至有人好心地提醒她儿童住院部不在这栋楼。
陈兰兰低声谢过,也不解释,到了五楼便径直走了出去。
五楼显得空荡很多,白色的墙壁反射着柔和的灯光,使得整个楼层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
陈兰兰抬头数着两边的房号,病房里面的铁架子床偶尔从她的视线中掠过,上面零星的躺着几个病人,偶尔夹杂着细微的咳嗽声或是低声的交谈。
“503…504…505,呃,就这了。”
陈兰兰把手机挂在胸前,调整好屏幕的角度,上前一步就要推开病房的门。
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一个拿着热水壶的男人跟她打了个照面,男人的脸色苍白而憔悴,深陷的眼窝下挂着重重的黑眼圈。
他的眼神中透出一种无法掩饰的疲惫,妻子病情没有丝毫起色,而女儿的离世更是给了他沉重的打击,双重打击之下,就连白发都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
这几天他不停地跟妻子说话,就连嘴唇都磨得皲裂开来,可是妻子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他真的很害怕妻子跟女儿一样永远都不会睁开眼睛了!
这一切痛苦和无助在他眼中凝聚成了一股无法言说的哀伤,让人光是看着都能感觉到他的绝望。
看到陈兰兰的时候,他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似乎已经麻木到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再有反应。
然而,当他注意到陈兰兰手中抱着的那只公主熊时,他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手中的热水壶“哐”得一声落在了地上。
木塞被震得滚了出来,还好里面是空的,不然就要被热水烫伤了。
“小玲!”
男人一把夺过公主熊,激动地在手里翻来覆去,声音嘶哑,“这是我老婆亲手做的小裙子,没错,是小玲的!”
他忽然将手按在陈兰兰的肩膀上,力度之大几乎让陈兰兰感到一阵酸痛。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期待,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你是怎么找到这只熊的?在哪里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