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军听得脸色一片灰败,手机险握不住,差点滑落到地上。
这么大的事儿,已经不是他跟崔篱可以暗地里解决的了,势必要知会村长他们。
崔篱也知道这个道理。
略微沉吟一会,便吩咐胡军走一趟村长家,先把录制的视频给村长看,再把村长带到灵堂商议驱邪事宜。
而她自己则去一趟灵堂,二人兵分两路,节约时间。
毕竟刚从老头鬼那儿得知有个邪恶术士居然潜藏在七娘村附近,万一他发现自己的蛇棺被毁,再跟女鬼联合起来,自己以一打二,怕是没多少胜算。
胡军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指了指自己,犹豫着开口:“就我一个人去吗?”
崔篱给了他一个“你怎么会这么想”的眼神,示意他跟上,走到大门口把獒犬叫了出来,一人一狗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崔篱也不再耽误,施展御风术几个起落便到了灵堂门口。
如今女鬼杀人的动机查到了,还需再找胡三伯了解一下女鬼杀人的细节,知己知彼,才能在修为悬殊的情况下多挣几分赢面。
崔篱没有放轻自己的脚步,背着手,淡定自若地掀开帷幕走了进去,犹入无人之境。
里面的鬼也好,人也罢,横竖都是要惊动的,那她又何必鬼鬼祟祟!
“阿弥陀佛——”
守灵的大和尚盘膝坐在蒲团上,把手中正在拨弄的念珠一收,朝崔篱施了个合十礼,语气平和:
“这位小友,贫僧等你许久了。”
“哦?”崔篱轻挑眉梢,很快便反应过来是自己让胡军贴到棺材上的两张符暴露了。
她非但没有被人抓包的不自在感,反而大咧咧地走到棺材边,掀开白布看了一眼。
见自己的两张符都还好生贴在棺木之上,心下便对这个老和尚生了几分好感。
和尚慈祥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见她神色自然,便轻撩袈裟站了起来,温声问道:
“这两张符蕴含深厚功力,可是出自小友之手?”
崔篱转身打量和尚一番,见他不卑不亢、双目清明,脸上顿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俏声道:
“和尚,眼力不错呀!是哪家庙宇的?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乡下给人做师傅?”
和尚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这丫头没有否认,想必就是她亲手所画无疑了!
不知道又是哪个老家伙的亲传弟子偷偷溜出来玩了,看画风有点像龙虎山那个铁公鸡的风格……
晚点打个电话试探一下那个老家伙!
啧啧啧,这么好的苗子,要是入了他大佛寺多好啊!可惜是个女娃!
他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端得一派平静:
“贫僧出自大佛寺,法号净空,一年有半年的时间都在外游历。
这个月正好经过吉祥镇,听闻七娘村疑有邪祟出没,特来查看一番。
不知小友师承何人,因何来此?”
崔篱觉得和尚看自己的眼神突然怪怪的,就像透过自己在看其他人,嘴角还勾着一抹幸灾乐祸……
呃,估计是她的错觉。
她眼珠子转了转,无中生师:
“我师父树敌众多,为了我的小命考虑,一般都不许我报家门的。”
“噢……”净空和尚怔怔地点点头,双目涣散,脑子里拼命地过滤到底是哪个老家伙最会惹事生非,树敌最多。
这么一想,嗐,还是龙虎山那个铁公鸡!
他眼睛里射出一道精光!
又自认为猜到了崔篱的身份,脸上便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我懂”的神情,抚着长须意味深长地看着崔篱笑。
崔篱被他看得一脸黑线,连忙把桂花婶的口供给他说了一遍。
说到正事,净空和尚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我比你早一天到,虽然察觉到池塘那边有异,但碍于胡三无人看守,脱不开身,就想明天出殡完再去池塘查探一番。”
崔篱点点头,“我已经让胡军去找村长过来了,明天先把村民撤离,最好看看能不能借个抽水机。
不然女鬼藏在水里不出来的话,我们也施展不开。”
说到“女鬼”二字的时候,胡三伯的棺材微微地震动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走了过去。
崔篱距离棺材最近,一把掀开盖在棺材上方的亚麻白布。
“笃笃笃——”
崔篱敲了敲棺材盖子,朗声道:“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棺材内部默了默,闷闷地传出一声:“没人!”
“昂!”崔篱朝和尚点点头,“里面没人,我们继续。”
净空和尚:“……好。”
紧接着又绘声绘色地把死人沟蛇棺夺魂的事儿说了一通,当说到有个邪恶术士一个月来了三次的时候……
棺材抖得跟抽风似的,紧接着从里面飞出来一道白光,落到地上朦胧可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轮廓,正是胡三伯本人。
他一落地便跪下来,双手伏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
“两位大师救救我吧,焦玉兰找我报仇我认了,可死了还要被什么魑蛇吃了魂魄,那我就没法投胎了呀!”
崔篱斜睨他一眼,任由他跪着,“那你就把女鬼是怎么动手的,她都有什么本事,说一遍。”
“是是是……”胡三伯忙不迭地应道,哪怕他现在也是鬼,但想起女鬼的手段,身子还是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他的眼睛盛满惶恐与不安,把自己的遭遇细细地说了一遍。
灵堂内的蜡烛静静地燃烧着,冷风偶尔从敞开的缝隙里钻进来,吹得帷幔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像有什么人在外面偷窥的时候不小心发出的动静。
与此同时,胡大伯的瓦房内,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穿堂而过,将原本紧闭的木门吹得嘎吱作响。
门板在风力的冲击下来回摇晃,发出阵阵刺耳的声响,仿佛有无形的手在不断拍打。
屋内的物件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异常的气流,桌上撕下来的日历纸页随风飞舞,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
胡大伯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