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目光都看向大红汗巾,蒋玉菡捏紧了汗巾,结结巴巴道:“王……王爷……这汗巾……”
水溶神色平静,淡淡道:“既已送给了你,便是你的,琪官自可进行处置。”
宝玉却是一眼看见了孙悟空,继而才看到水溶和柳湘莲,大喜,上前和水溶行了礼,笑道:“原来你们也在此处,果真有缘,正好冯兄和薛兄也在此处,不知王爷可否赏脸一聚。”
柳湘莲想起方才听到的浑话,径自拒绝道:“我们出来时间已久,各自有事,这便回去了。
再说了,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宝玉面色微红,有些不知所措,终于知道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道:“你们别误会,我和琪官……只是互换个物件罢了。”
突然,身后有人大叫一声:“哈哈!你们可算被我逮到了!”
却是薛蟠,他正要调笑宝玉和蒋玉菡一番,先是看到柳湘莲,怔了怔,想起挨的打,终究不敢上前放肆。
转头又看到廊檐柱子下还倚着一个孙悟空,顿时骇了一跳,往后蹦了一下。
最后又看到水溶,整个人都老实了,干笑着一一作揖道:“王爷,孙公子,柳公子,许久未见,可大好?”
水溶颔首,算作回应,目光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淡,他无意在此地久留,说道:“薛公子,今日不便叨扰,改日再会。”
孙悟空走到薛蟠跟前,笑道:“薛大公子,每次见你都这般有趣,你这是又要闹哪出啊?”
薛蟠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孙悟空那戏谑的目光,嗫嚅道:“孙公子,我这就是和宝兄弟他们开个小玩笑,没……没别的意思。”
柳湘莲在一旁抱臂而立,看着薛蟠这副模样,心中虽仍有厌恶,但也不愿再多生事端,只对宝玉说道:“宝玉,你也莫要整日只在这玩乐之事上耗费光阴,多想想正事。”
宝玉变了脸色,心中厌烦这些话,只闭口不答。
孙悟空等人亦觉无趣,很快离开。
蒋玉菡惶惶不安,心神恍惚,北静王因赏识他的才情,赏他汗巾子,他转头便当着北静王的面送给了宝玉。
若是北静王不计较还好,若是去忠顺王那边随便说上一句话,他蒋玉菡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宝玉也看出了蒋玉菡的不安,安慰道:“北静王为人宽容大度,必不会计较此事,你很不必放在心上。
等待来日我去寻北静王玩,也会跟他解释一番。”
蒋玉菡心里这才稍安。
薛蟠松了口气,待那三人走远,才又恢复了些许往日的嚣张,对宝玉和蒋玉菡说道:“你们两个,可真会找事,差点又惹出大麻烦。”
宝玉奇道:“薛大哥,你为何会如此惧怕他们?可是中间发生过我不知道的事?”
薛蟠脸挂不住,道:“宝兄弟你有所不知,那柳湘莲上次可把我打得不轻,我如今见了他,自然心里发怵。
至于那北静王,他身份尊贵,我在他面前哪敢造次。
罢了罢了,咱不提这些糟心事,还是说说这酒桌上的乐子吧。”
薛蟠进屋前,瞥了一眼蒋玉菡手里的汗巾,一把扯过来,调笑道:“我看这汗巾宝兄弟也无福消受了,不如就给了我吧,正好我还缺一条,正正好用上。”
宝玉“哎哎”叫了两声,还没拦住,薛蟠已经一瘸一拐跑进去了。
宝玉不想把事情闹得所有人都知晓,蒋玉菡也怕传了出去,只能忍气拦着宝玉道:“二爷,罢了罢了,改日我再将另一条常用的汗巾送了你,今日之事就算了,不要再提了。”
宝玉这才作罢。
却说孙悟空这边三人出得酒楼,孙悟空本意是各自散了,去忙自己的事。
水溶欣赏孙悟空的见多识广和为人,执意要将孙悟空送回木石居,柳湘莲无可无不可,也跟着一起回去。
马车刚到木石居大门口,却见黛玉正送迎春、探春和惜春出来,身后跟着一众丫鬟。
此时再避也来不及,几人也只能落落大方互相行礼,继而匆匆分开离去。
水溶在车上问道:“刚才哪位姑娘是你心仪的女子?”
柳湘莲傻笑道:“便是那位温柔可亲的女子。”
水溶不语,出于礼节,他没有细看诸位姑娘的样貌,只隐约看了一眼,觉得几位姑娘都是不错的人,可见柳湘莲眼光极好。
自那日后,水溶回府,便着手准备为柳湘莲说亲之事。
柳湘莲备了厚礼,择了吉日,跟着水溶前往贾府。
水溶表明来意,言说柳湘莲同样是世家子弟,且人品出众,武艺高强,薄有家产,欲求娶迎春为妻。
因着水溶的面子,虽其中颇费了些周折,贾母和贾赦,邢夫人终究同意了。
又经过三媒六聘,总算将婚事定下。
因着柳湘莲和迎春定下婚事,不能轻易见面,自此柳湘莲只能等三春和黛玉下学之后才能来木石居寻孙悟空。
黛玉在上学之时和冯先生及三春说了自己并孙悟空讨论后的想法。
冯先生沉默半晌,感叹道:“林姑娘真乃奇女子也!想这世间女子,多困于闺阁之中,能有此能力,此等襟怀,欲为天下不幸女子谋学,实乃开天辟地之想。
吾常叹世路难行,女子尤艰,今闻林姑娘之言,恰似暗夜见星。
若林姑娘有需要我效力之处,冯某万死不辞。”
探春听闻,双眸闪亮,她心知是黛玉听到她的困境才生此念,心里更加感动,忙道:“林姐姐真真令我心折。女子多困于内宅,无法学得一技之长。
若可以,我愿助姐姐一臂之力,虽才疏学浅,亦当竭尽心力。”
黛玉见多数人都是赞同,心里稍安。
迎春浅笑道:“林妹妹这主意极好,不管是学了针线,亦或是经商种田,虽说不能全然无虞,却是一个谋生的本事。”
惜春似在发呆,不久之后才回过神,道:“林姐姐此举,或可改些女子之运数。
这世间诸多无奈,能做些许改变,亦是功德。
我虽不懂其中诸般事宜,但若用我之处,我也会义不容辞。”
黛玉越发感动,忙道:“既然你们都如此说,那我便不客气了,若是真有用到你们之处,自然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