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朦胧,城门缓缓开启,早早就过来候在门前排队的人进城之后忙往沈家赶。
沈舟人还未醒。
虽是打算要去上值,但他还是个病人,不过是进宫求见皇上而已,他并不打算去太早。
辰时出门,巳时到那边,皇上恰好忙得差不多,他过去刚刚好。
他还在睡梦中,厅堂里却是灯火通明。
沈立和沈远平时也都是天边泛白时起来。
这会被喊醒后,脑子一点也不懵,洗漱好连忙赶往厅堂。
“你说什么?!”
听完来人的话,沈远激动地在厅里来回走动。
“竟然是真的......”
闻言,沈立淡定地瞥了眼过去,端起茶碗慢慢喝了一口。
细看他端茶的手还带着轻微的抖动。
“舟子说的话你竟然都不信,他说能开山,那就肯定能,我一直都是信他的。”
沈远无语,停下脚步看向沈立。
“当初你还悄悄与我说,说舟子说得夸张了,哪有开山劈地这般厉害的东西。”
“哎,那都是很久的事了,我年纪大了,早忘了。”
沈立不愿承认,放下茶碗,看向来人。
“你先下去歇息,等他醒了,我再派人去叫你过来。”
“是。”
来人很快跟着仆人下去休息,沈立把厅里伺候的另外两位仆人也支去伙房端早饭。
人一走,沈远便道:“大哥,你把他们支走想说什么?”
沈立看着庭院中即使天色昏暗,也能看出一些轮廓正在晃动的花草,神色并不平静。
“你说,舟子弄这个,是想做什么?”
沈远一顿,想到什么,皱了下眉。
“舟子说皇上知道这事,不会出什么事的。”
沈立摇头,“知道是知道,但皇上知道这东西威力这般大吗?”
听着那人的描述,这么大一个坑洞,若是用在人身上,那不得东一块西一块。
沈立越想,就越是担心。
“你说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东西这么猛,心里会不会有其他想法,要是起疑怎么办?”
能威胁到皇上位子的东西,能不被皇上猜忌吗?
一旦猜忌,他们能跟皇权对抗?
皇上怕是一根手指,就能把他们给碾死。
沈远听着,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思考片刻,他开口道:“我觉得舟子是明白这些的,他既然不担心,我们也不用在这想这么多,等他醒了,我们去问问他就行了。”
若是这事造成的后果当真这般严重,想来沈舟也不会坚持去弄这个。
沈远心里觉得,事情或许并没有他们想的这么严峻。
沈立点头,“只能等他醒了再看看情况了。”
两人即使担心这事即将造成的后果,却也没有差人过去把沈舟叫醒。
沈舟一觉睡到天亮,又在床上醒了会神,才喊人进来伺候。
他穿好衣服,洗漱好,吃完早饭,吕长青才道:“少爷,今儿一早,城郊那边来人了,大爷让你醒了,就去他书房一趟。”
“好。”
沈舟接过吕长青递过来的茶碗,漱了口,擦了擦嘴,才站了起来。
吕长青上前检查了一下沈舟的衣着,伸手抚平衣摆上的褶皱。
等一切收拾好,沈舟才出了门。
他直接去了沈立书房。
书房开着门,就像是等着他过来一样。
沈舟直接走进去。
“大哥。”
他看向一旁坐着的沈远。
“二哥也在呢。”
沈立放下笔,示意沈舟先坐。
等沈舟坐下后,他才开口。
“城郊那边今早来人了,说事情成了。”
沈舟一顿,明白过来。
“事情成了这不是好事吗,大哥你们怎地脸色这般严肃呢?”
沈立皱眉,“这真是好事吗?”
沈舟看看沈立,又看看沈远。
“大哥,二哥,你们这是怎了?”
沈远瞟了眼沈立,转头跟沈舟解释。
“大哥年纪大了,你懂的,可能最近心情不太好,顾虑的事有些多。”
说着,沈远便把跟沈立之前聊的话说了出来。
“大哥担心这东西太过厉害,皇上那边会猜忌你。”
沈舟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闻言,笑道:“皇上要猜忌早就猜忌了,也不用轮到这会。”
说着,沈舟起身,走到沈立身旁,安抚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哥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况且,家里不是还有个免死...”
沈舟被瞪了眼后,没把话说完。
沈立叹道:“要我看,你就是胆子太大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沈远连连点头,“他可不就是胆大,这玩意都打算弄,若不是他跟皇上说了,这会官兵怕都要把咱们家围起来了。”
沈舟清了清嗓子,把两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他温声道:“二哥,你说错啦,不是我主动说的,是皇上自己发现的。”
“......”
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的沈远目瞪口呆。
沈立也是讶然失色。
书房里整整安静了好一会,沈远吞吞吐吐的声音才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安静。
“你说,是皇上自己发现的?”
沈舟一脸淡定,“是啊,皇上之前一直派人监视我啊,家里的事,他都知道。”
“......”
沈立觉得呼吸困难,“这事你怎么没跟我们说呢?”
沈舟语气无奈,“那都是之前的事了,皇上现在不这样了。”
沈远捂着心口,“这么说,我在外面做的那些事......皇上都知道?”
沈远在家里是一副面孔,在外面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毕竟要跟这么多掌柜的接触,没有点威严和自信,很难压得住人。
沈舟顿了顿。
“二哥,你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怎么可能。”
沈远皱眉,“我怎么可能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沈舟笑道:“那不就得了,你在怕什么呢,我都没怕。”
沈远心下一转,想到沈舟让他们做的那些事。
什么又是玻璃,又是火药的,拎出来哪个不比他严重。
想着想着,他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沈立则是缓了好一会,才像是活了过来一样。
“你是说,皇上现在不派人监视我们了?”
沈舟点头,“皇上是这样说的。”
沈立若有所思,“能信吗?”
“我信啊。”沈舟嘿嘿一笑,“反正我也没做什么不是?”
沈立点头,“你说得也是。”
说起这个,他问沈舟,“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皇上说这事?”
沈舟没考虑太久,“我先过去看看吧,若真成了,顺道把方子带进宫里去,刚好讨些赏赐回来。”
沈远以为自己已经够爱财的了。
可也没想到沈舟比他还爱。
沈舟像是看出来了沈远的眼神,笑道:“二哥,你不懂,我不要,皇上疑心更重。”
他这也不过是迫于无奈的选择罢了。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