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覃颂都没心思跟这帮虚伪的东西废话，扶着张婶离开村部。
王兰霞拿着镰刀指了指一帮人，“再胡说八道，我割了你们的嘴！覃老头再不中用，也是我孩子们的爹！羞辱他就等于要我们老覃家跟你们拼命！”
覃颂回头看了眼老母亲，唤：“妈，走回家了。”
张婶怕惹得王兰霞发火，赶紧先麻溜滴离开了。
王兰霞跟着覃颂朝家里走，没好气地说：“你也是没事找事，明明知道那张大运不是个东西，还要沾惹那么个垃圾。”
覃颂迁就母亲的身高，凑在她耳边说：“不让张婶对张大运彻底绝望，张大运闹的时候她能站在我这边？”
“……”王兰霞傻了下，心情顿时复杂。
她就知道嘛，大儿子怎么可能是个干慈善的性子，一定有所图。
“怎么了？觉得你儿子黑心肠？”覃颂被老母亲的表情逗乐了，轻声道：“无亲无故的，我能收留她做点事，自然不能白白收留。”
他有善，但善良该有底线，要衡量利弊。
“离我远点！”王兰霞推了下好大儿，加快步子回家。
她老早就喜欢孩子们能保持清醒，做事情多考虑自身利益。
现在这个大儿子越来越能干、精明，她却反而心慌。
几个孩子，覃颂是唯一捉摸不透、管不住的。
她都有点担心未来养活问题了。
这儿子将来要是记她仇咋办？
第一次，王兰霞半夜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要不从明天开始对覃颂和他媳妇好一点？
别到时候老了病了动不了，没人伺候哈。
“干啥呢？”
翌日一早周云喜拿了个锄头走到后面巷子里，婆婆突然冒出来问。
“妈？”周云喜被吓得不轻，婆婆脸上竟然带着笑？打招呼的态度还挺好，第一次见啊！
她左右看了看，“我、我想把这沟里的土抛一下，下雨了会把沟给填平的。”
“我来！”王兰霞抢了她手里的锄头，“你去带你的孩子做你的衣服！”
“……”
“去啊，杵在这里干嘛，一会覃颂看见了又得误会！”
“……”
“你是不是想被他看见误会我这个做妈的啊？”
周云喜摇了摇头，赶紧进家门。
和覃慧说起这事，覃慧眉开眼笑道：“是好事。”
“啥好事？”
“嫂子，妈是在尝试接受你啊，这你都不知道吗？”
周云喜转背就跟覃颂说起了覃慧的认为。
覃颂想也没想，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说：“没必要为这些事烦忧，无论如何我都有自己的思想，就算是爸妈也控制不了我。”
他给的后盾很足，周云喜也就不胡思乱想了，专心干自己的事。
自那后，王兰霞不再没事找事嘀嘀咕咕，不再隔壁把盆儿桶儿摔得哐当响。
她有时候还会凑到窑前搭把手，当然她有她的傲气，只帮帮张大运的母亲。
大家忙忙碌碌，分工明确，每天都很充实。
一转眼就入了秋，文文要开学了。
覃慧连续几天都在思考把文文送去哪里上学。
村里有小学，但是教学质量堪忧，而且是混合班，类似二三四年级在一块这种。
镇上的小学要好一些，但得租房子。
周云喜见她愁眉不展的，就提议：“进城吧。城里有家服装店，你做的衣服可以挂过去卖，也可以住在店附近帮忙看看店。”
“你和大哥不是已经安排人守着了吗？”
“欢哥自己在建材市场还有个店，他媳妇一个人有时候忙不过来。”
“大哥会同意吗？”
周云喜出去就把覃颂叫进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覃颂毫不犹豫点头：“当然可以！那家店现在生意很不错，二妹你去了以后也能增加产量，卖的多咱们也挣得多。”
周云喜：“只是可能你会辛苦些，还要带文文。”
“没事，以前也是自己带的，现在大了都听话多。”
覃颂接着说：“你如果有精力可以带两个缝纫机老手，帮着做流水线，这样你做起来也轻松。”
“能这样做吗？”
周云喜把大姐周念的法子跟覃慧说了下，覃慧点头认同。
“还是你们脑子好使，我要是脑子跟你们一样好使些，这些年也不会挣辛苦钱。哎！还把日子过得稀里糊涂。”
“你要做决定了，我明天就你过去取。”
“谢谢大哥，谢谢大嫂。”
临别时，文文舍不得六个月的敏敏，敏敏也舍不得文文。
表姐妹俩哭起来。
覃颂哄着女儿：“敏敏别哭，过段日子咱们也进城，到时候就能看见姐姐了好吗？”
“呜呜，想、想……”
“妹妹不哭，文文也会想你的。”文文咬字清楚，可爱的小脸蛋上挂着晶莹的泪水。
周云喜蹲下身帮文文擦干眼泪，和女儿说：“到时候妈妈陪你去看姐姐。”
“嗯嗯，呜呜，嗯嗯。”
抱起女儿目送覃颂送着妹妹外甥进城。
王兰霞从隔壁凑过来，拿了一小包红糖摊开到敏敏面前。
“……妈。”云喜错愕，想阻止。
但是好吃鬼女儿已经凑过去舔上了。
王兰霞最会看人眼色，看了看云喜说：“不碍事的，不经常给她吃，哄一下，哭得小脸都红红的，多可怜。”
周云喜心情十分复杂，这要是放在以前可实在不敢想。
但她也不傻，婆婆这几月的变化很明显，必定是因为张婶和张大运的事收到了启发。
她也不是抓着过去不放的人，婆婆只要待她好，将来儿媳该做的她都会做到的。
“妈，可以了。”周云喜推开婆婆的手，避免敏敏把黄纸都吃了。
王兰霞有点儿尴尬，“这丫头真是个好吃鬼。”
“小孩子都这样。”
周云喜垂下目光。
王兰霞盯着她，突然问：“你是不是还怪我对你不好？”
“……”突然这么问，云喜不知道怎么说。
“你怪我我也要说，得一次性说清楚。换成你是我，你也不会喜欢自己儿子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我早之前……”
“妈别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可不想听一遍婆婆在城里找了多么好的对象给覃颂。
这话题，覃颂的姐妹都给她说了好多次，耳朵都听出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