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说完,皇帝的目光看向了贵妃。
贵妃一如既往,“旁人的家事,臣妾不参与。”
她想的很清楚,这件事皇帝的想法不明晰,那她宁可不要揣度成功带来的功劳,也不能站到皇帝的反面去,不参与才是最中庸明智的选择。
然后是明嫔。
明嫔也是个妙人,心疼的打量半晌周舒意,“合理不合理的,臣妾不知道,只是周姑娘妙龄年纪便遭此变故着实让人心疼。”
她盈盈像皇帝福身,“陛下,可否召集太医们给周姑娘看看,说不定还有的治?”
皇帝立刻抬手,“准!”
自有小太监去太医院叫人。
贵妃剜了明嫔一眼,似是懊恼这么好的话自己怎么没有想到,眼瞧着被旁人抢了好名声去。
等太医的功夫,皇帝最后看向德妃。
德妃不疾不徐地转着手里的佛珠,端得菩萨般的温柔浅笑,“众生皆苦,孕育者不是母亲,育人者不是父亲,诞生者不是子嗣,唯一正常者却又身体残,不知佛祖见了你们这一家子会如何揣度。”
好像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杨静宜暗赞,不愧是德妃。
曾经名动京城的才女翘首。
皇帝似乎陷入了两难,蹙眉盯着周家几人。
杨静宜知道他只是在权衡如何做才能不影响史书记载,最好是能给他拨个更好的名声。
是插手臣子的事,却主持正义?
还是息事宁人,不以强权坏人姻缘?
各有利弊,着实让他头疼。
杨静宜垂眸,决定帮他也是帮张氏和周舒意一把,“父皇,儿臣有话说。”
皇帝果然眼睛一亮。
看上去好像是已经等她开口多时。
那可真是难为他了,人到现在……
不过,这是不是可以证明,东宫在皇帝心里的地位较之前有所进展?以后的事,或许可以……
她收回思绪,就要站起来。
皇帝却摆手,“你身子不好,坐着说就是。”
“谢父皇体恤。”
“儿臣以为既然是周家的家事,咱们作为外人总不好擅专,不如请他们匿名写下自己的想法,以多数者作为结果如何?”
皇帝立刻炯炯的颔首,“此话在理!”
杨静宜便继续笑着说道,“在此之前,儿臣还想向父皇求个恩典,无论他们如何选择,周姑娘经过此遭,怕是姻缘不妥,不如就让她跟在苏姑娘身边进东宫当个女使吧,也算是给能够温饱。”
显然后面这句才是重点。
东宫未来的女使,周国公和周珩自然会衡量。
这样,天平不就倾斜了么。
皇帝即便明白她的打算又如何,他巴不得此事以和离结束。从感觉到皇帝与德妃套过话后,杨静宜便想明白了皇帝最初的打算就是和离。
只不过他想的是周家三房的问题更大些。
毕竟只有周家三房的问题更严重,才会彻底洗清之前东宫参与臣子家事拎不清的嫌疑,说不定还会落个体恤怜悯的好名声,对皇帝自然是好的。
不像现在,对皇帝来说是不上不下的问题。
果不其然。
杨静宜话落,比周舒意和张氏感激目光更早落地的事皇帝的声音,“甚好!就按太子说的办!”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三人反对,四人同意。
周国公,周珩,张氏,周舒意。
圣旨和离,再无转圜的余地。
在场的众人面色各异,可大家都是人精,几乎是皇帝同意杨静宜的建议起,便知这才是皇帝期待的结果,既如此无论想什么都维持表面的微笑。
只有周启。
眼神阴鸷地看向杨静宜,恨不能啖其血肉。
杨静宜坦然的回视。
直到周珩谢恩后站起来若有似无地挡住周启的视线,她才顺势看向周珩,周珩躬身拱手,“臣替三叔向殿下请罪,他刚和离,心情不好。”
这话说的……
皇帝闻言不乐意了,“心情不好?不满朕?”
即便主意是杨静宜出,可圣旨可是他下的,皇帝这段时间着实为这件事烦得不行,如今虽然尘埃落定可他心里那口气还没出。
总不能向始作俑者但已经哑巴的周舒意出吧!
周启就在周珩状似无意的一句话下撞了上来。
“草民不敢!”
“最好是不敢!”
皇帝冷哼,“持家无德,强行割裂血亲……”
说着他顿了下,似想起什么。
话锋一转,“更何况,这可是你周家自己人的选择,你若是不满,也该不满那些同意和离的人,反省是不是自己的作为伤了他们!”
杨静宜抽抽嘴角。
还真是为难他了。
发脾气还能想到将锅死死地扣到周家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