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楚嫣并未立刻回答景舒珩的话,而是用审视的眼神,盯着景舒珩。
似是察觉到了文楚嫣的眼神,舒珩舔了舔嘴唇,拿起旁边的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两人都没说话,半晌,文楚嫣才漫不经心道:“我若不见,他一直留在北疆,朝廷不会寻他?”
景舒珩抿着嘴唇,小声道:“他已经称病多日,许久未曾出现在人前了,京中大抵还无人知晓,他来北疆的消息。”
说着,景舒珩顿了顿,继续道:“即便让人将消传回去,一来一回,也要月余。”
听出了景舒珩的言下之意,文楚嫣眉眼闪过一道,带着冷意的嘲讽。
“既然太子殿下如此决绝,只为见我一面,我若不肯,未免太过不识好歹了。”
听到这话,景舒珩嘴唇动了动,又小心的重复了一句:“这些都无妨,你不用考虑其他,自有我来处理,你只需随自己心意便可。”
闻言,文楚嫣轻笑一声,原本锋利的眉眼,沾染了些许柔和:“我当然知晓,但我不欲让你为难。”
这话一出,景舒珩微微怔愣后,竟硬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他像是没有察觉到。掌中锋利的碎片,脸上的激动,压都压不住,下意识腾的从桌上起来,看起来很是手足无措。
“你...你不用顾虑我,我能处理好,你做出任何选择之后的结果。”
文楚嫣嘴角的弧度有些明显,随意的拿起桌上的手帕,递给景舒珩,“擦擦吧,手流血了。”
听到这话,景舒珩才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指,被细碎的瓷片扎破了。
用力在衣服上擦了擦,景舒珩这才伸出手,小心的接过手帕,避免干净秀气的帕子,被血染脏。
见状,文楚嫣哑然失笑,虚指了指景舒珩胸前,沾染了血迹的衣服,“给你帕子,是让你擦手的,若你用衣服擦,还要我的帕子干什么?”
说着,伸出手,一副讨要回来的架势。
可景舒珩,不仅没有丝毫要还的意思,甚至还迅速将其揣进了怀里。
文楚嫣:......
“给我了,就是我的,哪里还有要回去的道理?”景舒珩说的理直气壮。
文楚嫣睨了他一眼,压下心头的挑逗,语气轻慢:“行,给你了。”说着,柔荑托腮,神情慵懒,漫不经心的眨了眨眼睛,一双凤眸,在烛光的映衬下,波光流转。
“时辰不早了,你还不走?”
景舒珩的喉结,连连滚了好几下,才喉咙发紧道:“走...我...我这就走...”
嘴上这么说着,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一动也不动。
文楚嫣柳眉微挑,表情没有丝毫的魅惑之意,却勾的景舒珩,心跳越来越快。
数九寒天的冬日,愣是让他有种浑身出汗的燥热感。
文楚嫣轻打了个哈欠,也没管景舒珩,自顾自的从贵妃榻上起来,扯掉背上的大氅,朝着里间走。
一身素锦秋月色的寝衣,并不算薄,如瀑般的长发,更是遮去她大半身子,可尽管如此,依旧让景舒珩浑身僵硬,眼神发直。
直到如薄雾般的床缦落下,彻底遮去文楚嫣的身影,景舒珩才勉强回神。
喉结再次滚动了好几下,依旧没能缓解景舒珩口的干涩,里间的烛,光随着一口香气熄灭,外间的贵妃榻上,那盏莲灯却燃的正旺。
躺在柔软暖和的锦被中,文楚嫣侧身,看向依旧如同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景舒珩,眼底的恶趣味,是压都压不住。
嘴角的笑意,更是直到沉沉睡去,都未能消散。
景舒珩身为习武之人,自然能察觉到,文楚嫣的呼吸变化,也知晓她已然睡去。
可他的心中,不仅没有因为,没能得到文楚嫣的回应,而沮丧;也没有因为,文楚嫣的忽视,而不满。
相反,他的心口,有种涨的满满的喜悦。
他愉悦于,自己尚在文楚嫣的房中,她便能放下心来,安然入睡。
也愉悦于,文楚嫣会对自己,兴起那些许,带着恶趣味的逗弄。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晓,刚才的文楚嫣,并非因心悦情浓,而无意识的娇柔,不过是一时兴起的调戏罢了。
若是换了旁人,或许会气恼与,文楚嫣竟将他一个堂堂亲王,逗狗一样的戏弄。
可景舒珩想的却是,文楚嫣极少会有这种恶趣味的时候,更不曾对任何人,说过任何一句,带着暗示男女情谊的玩笑。
现在,却并未恪守男女大防,反而用暗含挑逗的言语、眼神,调戏自己。
这不明显的说明了,自己和其他人比,是特别的吗?
怀揣着这种想法,一直到天色微熹,景舒珩才从文楚嫣的房中出来。
一夜未眠,景舒珩却一点儿都不困,出了小院儿,直奔校场,愣是在校场练了一早上的刀,才终于将心头的激动,宣泄出了三分。
说来,也不怪文楚嫣把景舒珩当狗耍,实在是景舒珩那不值钱的样子,就差在脸上,亲手写下‘心甘情愿’这四个大字了。
校场这边,一直到栾嘉应打着哈欠进了校场,景舒珩才终于停下。
重重吐了口热气,数九寒天的清早,景舒珩不仅穿着单薄,就连头顶,都肉眼可见的散着热气,可见刚才,是下了真功夫的。
“王爷,你怎么这么早?”栾嘉应咧嘴一笑,从旁边的兵器架上,同样抽了一把长刀,“容属下斗胆,前来向王爷讨教两招。”
话音未落,他已至跟前。
景舒珩一言不发,抽刀便砍。
栾嘉应吓了一跳,急忙挡住。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打的火热。
但很可惜,栾嘉应与景舒珩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他最多也就能在,景舒珩的手上,过个一盏茶的功夫,便败下阵来。
两人收起长刀,席地而坐,栾嘉应看了一眼,明显春风得意的景舒珩,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不解的问道:“到底何事,让王爷你这么开心?”
景舒珩自然不会告诉他,起身将长刀放回兵器架,一边揉着略有些发胀的手腕,一边向外走:“时辰不早了,再不走,等会儿可没你的饭吃。”
听到这话,栾嘉应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随后猛地跳起来,朝景舒珩追去:“等等我!”
用过早膳,景舒珩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文楚嫣穿戴整齐后,便由春桃搀扶着上了马车,朝着寿西而去。
一路上不紧不慢,摇摇晃晃的到了寿西时,还未到午时。
刚一下马车,文楚嫣抬眸便看见,景柏蕴正站在大门内,明显是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