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闲被修安一直这么抱着,时间长了有点别扭:“行了,”她斜眼看他:“别给我整这些暧昧的,说说你的目的。”
修安盯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指腹擦她脸上溅上的血。一下又一下,而且动作逐渐变重。
肖闲“啧”了一声:“哥们你给猪刮毛呢。”她想了想现在的场景,突然道:“你是不是心想这是我的人别人不能碰,要杀要剐也只能我动手,完了我是不是心动了,这个女人该死的特别。”
修安垂眸看她:“……戏挺多。”
“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放下,”肖闲笑嘻嘻:“抱上瘾了?”
魔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直接松手,肖闲刚想站稳,才发现自己早没有了腿,像条死鱼般摔在地上,还弹了一下。
肖闲捂着脸,感受着身体传来的剧痛,声音冷静:“我真是个傻逼。”
修安点了点头,叹息:“难得见老师如此有自知之明。”
肖闲瘫在地上不想起来,她现在真的太饿了,手臂勉强动了一下,还碰到一颗眼珠子。
“咕。”
她的肚子叫了一声。
在这惨叫连连的场馆,按理说这声音低不可闻,但魔王还是听见了,他看着肖闲,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就这么馋?”对着颗眼珠还能饿。
肖闲躺地上装死。
魔王叹了口气,手一伸,将包厢里的饭菜弄了过来:“快吃。”
肖闲不装死了,用手撑地勉强坐好,捧起盘子大快朵颐。一路风卷残云,四盘满满的食物都被吃光了。
“真好吃。”肖闲把最后一个空盘放下,舔了舔嘴角的酱汁,心满意足。
吃完后发现这群人还在惨叫,肖闲愣了:“我都吃这么久了他们还没来得及逃跑。”
修安冷淡道:“跑不了,这些人被我下了咒。”
肖闲突然有了个主意:“那这群人……是不是不归比赛法则管。”
修安看了她一眼:“老师可以动手试试。”
肖闲扬眉:“试试就试试,反正你也是尔因老师,我犯规了对你也有影响。”
肖闲眯着眼打量了这群惨叫的人,手一挥,风刃骤起。
“啊啊啊啊。”有几个人蓦然尖叫,声音撕心裂肺不像活人。
“听着,”肖闲眉眼冷淡:“剜你们眼睛的是修安,他自己生气自己发泄,而剁你们这东西的是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不杀你们是你们还罪不至死,下次再撞我手里,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她声音骤然锋利:“听懂了吗?”
那些个人吓得屁滚尿流,给肖闲一个劲磕头,嘴里都是哀求。
刚才的女孩,他们还能心中肖想,现在的女孩,他们都不敢直视。
她的压迫感比那个恐怖的男人还重,那个男人起码还有情绪,这个女孩生杀予夺,随心所欲,眼里都是漠然,没有一丝感情。
真的,高高在上。
“真可怕。”但竟然还有人敢和她调笑,那个银发男子亲昵地用指腹将她嘴角的酱汁擦去,笑吟吟道:“不过把他们弄成这样,还不如直接让他们去死呢。”
肖闲皱眉:“手拿开,你还没告诉我你来这儿的目的。”
就是这样,那种莫名的距离感,在这个男人面前好像不存在。他依然该怎么对待这个女杀神就怎么对待。不会因为刚才她在笼中就当她柔弱可欺,也不会因为她杀机毕露就当她冷漠无情。
低弱不见轻落色,任是无情也动人。
唯一眼睛尚存的拍卖师如此之想,他也搞不懂那个银发男子为何单单落下了他。
“离你们第一个任务结束还有十个小时,”修安道:“老师先随我去一个地方,我待会儿给你弄个身份。”
接着他的眼睛不经意地扫过那个落单的拍卖员,拍卖员心中下意识一紧,然后听见脑海中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来我刚才的包厢等着,一会儿有事问你。”
拍卖员迟钝地点了点头,等回过神来。发现银发男子和那个女孩早已离开了。
……
“要不你还是给我找个推车吧。”肖闲缩在修安怀中,浑身不自在。
没办法,没有腿就是麻烦,去哪儿都得找人帮忙。
她刚才被魔王撕开的空间门带到了一个气势恢宏的城堡,然后修安就这样抱着她,无视跪了一地的奴仆,就这么径自走到最大的一个宫殿。
“让那帮废物过来。”修安无视了肖闲的意见,还是抱着她来到宫殿最高处的王座,将肖闲放在上面,然后命令一个跪在地上的侍从去传话。
肖闲调整了一下姿势,找到一个最舒服的状态,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城堡不错,说吧,找我到底干什么。”
“等会儿就知道了。”魔王将散开的银发束好,转了转耳骨处的赤钉,调整了一下位置。
肖闲就这么毫无形象地瘫在王座上,看了看倒计时,离第一个任务结束还有八个小时,尔因学院一队就差她没有正当身份了。
也不知道魔王给她那个正当身份是什么?
肖闲好奇了一下。
过了半个小时后她知道了,肖闲看着大殿中乌泱泱跪着的人,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妙。
“这就是你们的神。”
她听见魔王指着她,就这样用一种像谈论天气如何平静的语调说。
肖闲:……
她以为自己幻听,但要真幻听那可就太棒了,可这魔王竟然说:“海神归位,诸位还不拜?”
哥们,你让我冒充,海神啊?
肖闲错愕。
“恭迎海神大人回归。”
这群乌泱泱的人竟然连抬头确认都不确认,对着肖闲开始“嘭嘭”地磕头,而肖闲始终一言不发,神色变幻莫测。
她在脑海里和魔王激烈讨论。
“你玩我呢,万一拆穿了怎么办?”
修安道:“不必慌张,我一切都安排好了。”
肖闲眉一挑:“我要是不干呢?”
修安微笑:“老师尽可以试试。”
语气笃定,带着无可置疑的坚决,一双墨绿眸极静极冷。肖闲有一种直觉,若是她拒绝了,那她下场一定不那么好看。
当时在拍卖场,估计所有人都认为修安爱她爱到骨子里,那般恐怖的占有欲,而肖闲却一刻也没有这么认为过。魔王对她有好奇与兴趣,也可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控制欲占有欲。但这些远远不是爱。当然就算是爱,肖闲也避如蛇蝎。
他不会心动,也不会爱人,肖闲很清楚这一点,因为她也一样,在这个世界上,魔王在这点真是和她惊人的相似。
并不是因为“有了爱便生软肋”这种借口,那些把爱视为弱点,要不就是弱者的胆怯,要不就是强者的逃避。修安和肖闲不会爱一个人,是因为他们算的太清、太分明了,以他们的个性,绝不会让自己心甘情愿的沉沦,受另一方掌控。
爱是最不稳定的因素,肖闲到现在还没有算清得到它到底风险大于好处,还是好处大于风险。对于这种可能穷尽一生都看不明白的东西,肖闲宁可在最开始就割舍了它。
或者她和修安确实不适合爱一个人,当爱开始计算成本时,那就变了味道。它并不是可以赌一把的投资,它只是一种很简单又太复杂的情感。
他们之间只有针锋相对,只有不死不休。或者在很久很久以后会成为对手、合作伙伴、甚至朋友,但永远不可能是爱人。
爱需要妥协和奉献,他们两个都做不到。他们锱铢必较,我在拍卖场帮你解围,还替你找了个身份,作为交换你必须也得为我做一件事。
肖闲并不反感这种计较,反而欣然接受,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这样反而更相处起来更方便。
但刚才修安那强买强卖的合作态度,让她有点不爽。肖闲眯了眯眸子。
她看着修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突然想起了曾在禁制中读过的《诸神》,关于海神的那几张介绍。她将手撑着下巴,打量着修安,漫不经心道:“好大的胆子,”
“他们都跪着,唯独你站着。”
她慢条斯理道:
“你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