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秦匈联军,好像只出动了十万人?”
“???”赵葱怒火攻心,看不起谁呢?
裨将颜聚皱眉思索:“李牧不是说过,秦匈联军足足有三十万众吗?”
赵葱不屑一笑:“呵呵,李牧老矣,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夸大敌军人数,也是情有可原的。”
“咱们,就给李将军留点最后的颜面吧。”
其实,这一场战斗,白仲都走了,负责指挥的人,是李信。
那么,白仲去哪了?
哦,他率领二十万大军南下,准备与公子成蟜会师,全力攻打太原郡临近的赵国领土。
那里是赵国的腹地,只要拿下,那么,邯郸唾手可得。
本次作战,是李信首次作为主帅出征,他非常珍惜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仔细研究过,先前与李牧的战斗。
他发现,如果强硬攻城,战损很大。
倒不如来个欲擒故纵,先假意佯攻,接着假装败退,引赵军至平原处。
到那里,就是匈奴骑兵真正发挥实力的地方。
结果,万万没想到,他还没开始演戏呢,赵军居然主动大开城门,数万众兵士倾巢而出。
是头猪都知道,什么是守城战?
顾名思义,就是依靠高耸的城池,阻拦敌军攻伐脚步。
倘若硬攻,必须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前面提过,灵丘县地势险峻,是一处绝佳的易守难攻之地。
而赵军,却放弃了先天优越条件,选择出城火拼?
李信直接就是一个懵逼:“???”
不是哥们,你们苦守浑源县的时候,出城与我们大战一场了啊?
怎么?吃一堑,不长一智?
他仿佛听到了对方大吼:“来一场真男人的决斗吧!”
既然如此,李信见赵军这么主动,那我就配合一下吧。
......
秦军步兵方阵,渐渐逼近灵丘城门。
步伐不急不缓,黑压压的人群,主打一个压迫感。
“公子葱,敌军逼上来了。”
“盾兵走在最前面,弓弩手准备。”
到达有效射程的时候,双方开始物理对轰。
由于军备差距不大,互有伤亡。
不过,看起来好像秦军渐渐后撤,似乎不敌。
“追上去!”
裨将颜聚连忙劝住:“公子葱,不可!都说穷寇莫追。”
“有何不可?你在质疑本公子的战术?”
颜聚不敢说话了,毕竟他只是一个从齐国投奔而来的小马仔,跟赵国公子争论个你死我活,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对他没好处。
赵军一步步反逼近秦军,眼看追出城门一里地。
站在高处的李信,观察着战场局势。
他估算着距离,亲自搭弓射箭,朝天空射出一支鸣镝。
当赵葱还在得意洋洋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不远处,空中爆鸣,不由得皱起眉头。
“又在玩什么花样?”
“尽管来吧,本公子,丝毫不惧。”
就在这时,大地仿佛在震动,从两边突然冲出匈奴骑兵。
李牧先前早已安排,将城门附近的丛林,一把火烧了,不能给骑兵藏匿的机会。
然而,你有对策,我有诡计。
谁说,只有丛林才能藏人的?我跑远一点,你们不就看不见吗?
反倒是谢谢你,帮我们清除了障碍物。
马儿急速奔跑,朝着赵军冲锋而来。
赵葱丝毫不惧,他临场指挥,让骑兵上马,与匈奴骑兵拼杀。
当匈奴骑兵接近之时,第一排的骑兵发射弩箭,射完之后立即调转方向,留出身位让第二排骑兵射击。
无论是进攻行进步伐,还是退守撤离步伐,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
即便再多人马,都不可能会出现马撞马的幽默场景。
......
战场瞬息万变,匈奴骑兵第一轮射击抵达,打了赵军一个猝不及防。
由于北面与秦军步兵交锋,为了减少伤亡,赵葱安排两翼的盾牌兵,上前支援。
没想到,却留出一个安全隐患,让匈奴骑兵如入无人之境。
“快!回防!”
赵葱急忙大喊,要求北面盾牌兵,赶紧回到东西两侧驻守。
秦军却加快了步伐,朝着赵军方向进攻。
失去了北面的防护,伤亡人数开始急速飙升。
问题是,顾得了北面,却顾不了东西两侧啊。
再加上时间来不及,两翼赵军,在匈奴骑兵的三轮密集射击下,已经阵亡了千余人。
赵军的骑兵出动,与匈奴骑兵战作一团。
由于没有马镫,什么胡服骑射,每次射完之后,都要停下马步,手忙脚乱的上膛。
而匈奴骑兵,根本不需要额外浪费上膛的时间。
孰优孰劣,一眼便知。
“怎么会这样?”赵葱脸色大变。
他突然发现,这群匈奴人,竟然可以在马背上解放双手,一边驱马奔跑,一边低头上膛?
赵军骑兵才射出一轮弓弩,而匈奴骑兵已经射出三轮了。
这就是差距!
即便没有近身砍杀,也比不过匈奴人的效率啊。
赵军引以为傲的胡服骑射,在首轮交锋中,尽显颓势。
赵葱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他连忙安排弓弩手到两翼,对匈奴骑兵展开攻击。
还是那个问题,你顾得了左右两边,那前面怎么办?
匈奴骑兵在李信的指挥下,后撤,这一次,他们回去换成了火箭。
一支支燃烧着烈焰的箭矢,铺天盖地袭来,点燃了赵卒的衣物。
左右两边的赵军弓弩手,只能扑灭火焰,攻击频率缓慢下来。
再加上,烟雾缭绕,让他们很难瞄准正在极速奔驰的匈奴骑兵。
而匈奴骑兵,则没有这个顾虑。
他们连瞄准都不需要,朝着前方乱射就行。
......
随着时间推移,秦军步兵方阵距离赵军方阵,只有三十丈的距离。
李信果断下令,让士卒们快步冲锋砍杀!
为了避免误伤友军,匈奴骑兵收起弓弩,他们从马鞍右侧,抄起长长的马槊。
真丁丁高举马槊,大喊道:“纳卡,忽拉!”
【忽拉:取自蒙古语hurree,冲锋的意思】
随着真丁丁的一声怒吼,两万名匈奴骑兵加速,冲进赵军方阵砍杀。
“糟了!”赵葱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快,快回城!”
想回去?晚了。
因为在后方,有千名匈奴骑兵,正在架弓上弩乱射,阻挡着赵军撤离的脚步。
“快跑啊!后面的人,到底在干嘛?”
后翼士卒行动受限,移动得非常缓慢,而前方的人又在一直往后退。
大家都挤在一起了,有人被撞倒踩踏。
“一群相鼠匹夫......”
赵葱还没骂完,一支弩箭突然刺入他的脖颈。
他疑惑的摸了摸冰凉处,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根长长的马槊刺入腹部,将他从马背上挑落,重重的砸落在地。
.......
此战,大胜!
赵守卫军裨将颜聚被活捉,赵葱被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匈奴大汉,当场击杀。
由于赵葱的轻敌与自以为是,造成本次守城失败。
李信神色大振,兴奋不已,想不到自己首次指挥作战,就取得如此显着的战绩?
不过,他没有因此而骄傲。
战后照例开检讨大会,各将深刻反省自己在战斗中犯下的失误。
李牧刚回到邯郸,前线军情战报几乎前脚后脚抵达。
“拜见大王。”
赵王偃很不高兴,你个老头,胆肥了啊?
非要孤连下七宗王命,才肯回都?
郭开率先发难:“大王,此人桀骜不驯,竟敢公然对抗王命,实在弥天大罪!”
“臣建议,当机处罚!否则,难以服众。”
赵王偃瞪了眼郭开,责骂道:“此处有你说话的份?”
郭开:“......”
其实,赵王偃催促李牧回都,不是想要责怪他打了败仗,而是——
他需要李牧!
因为,南境上党郡附近,更加焦灼。
秦韩联军,攻击赵国平阳、武城两地,并且,驻守在那里的赵将扈辄,已经被敌军斩首。
赵军直接损失十万众,太惨烈了。
相较于北境,南境更为重要,毕竟离邯郸那么近。
这秦国上下其手,让赵国好生难受啊。
顾得了上边,那下面怎么办?
“今日,乃赵国史上最危急之际,孤,暂且不计较卿之过错,速去南境,抵御秦韩联军。”
李牧拜了拜,立即转身出殿。
这一幕,让郭开目瞪口呆,不是,赵王你不应该问罪吗?
李牧在北境连丢三城,况且抗命不从,就这样放他走了?
郭开精心准备的说辞,顿时不知与何人说。
“我太难了。”
他转念一想,好像也还好,如果真要与李牧对峙,说不定自己会败露。
......
李牧刚走的第三天——
“大王,北境,失守了!中部屯留,遭遇二十万秦军偷袭,战况焦急!”
赵王偃猛地站起身,他尖叫道:“你说什么?”
汇报的手下,只好将军情重复一遍。
赵王偃立即昏晕过去,他捂着头,一副头痛难忍的模样。
群臣惊悚,连忙哭喊“大王啊”。
赵王偃被抬回宫里,等宫女、寺人离开之后,他立即坐起来。
“孤要禅位了!赵国不能亡于孤的手里!”
不知为何,他突然意识到,好像现在情况非常不妙。
正如他所言,如今是赵国史上最危急的时刻。
上中下路全崩,敌方上单超神,对面Ad大杀四方,我方中单只能龟缩塔下,连兵都补不了。
这游戏怎么玩啊?
真玩不了一点。
寄希望于李牧?你让他,怎么抓?
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开局,赵王偃是真想退出游戏了。
为了保住名声,他萌生了退位的想法。
人啊,一旦出现了某种想法,就会时常暗示自己,挥之不去。
那么问题来了,该立谁为太子?
赵王偃一时间,陷入了两难抉择。
嫡长子赵嘉,高风亮节,庶子赵迁,品德不端。
但是,赵迁是他与最爱的王后所生。
赵王偃还是更加倾向于,立赵迁为太子。
但是,现在的情况危机四伏,不知道哪一天,赵国就要亡国了。
赵王偃还是希望,挣扎一下?
“兴许,如果让吾儿嘉上位,能扭转败局呢?”
他还是不希望,赵国亡。
否则,到下面的话,会被列祖列宗骂死的。
这时,赵悼倡后驾临。
她刚进门,就一脸梨花带雨的扑过来。
“大王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呀。”
赵王偃假装剧烈咳嗽两声,头扭到一边去。
“呜呜呜——”见到此情此景,王后哭得更凶了。
见许久没有回应,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吩咐宫女一番,转身离开寝宫。
赵悼倡后回去之后,她传唤亲信郭开。
郭开这个庸人,之所以能年纪轻轻就当上赵国丞相,自然是赵悼倡后的功劳。
当年,她时常在赵王偃的耳边吹枕边风,于是便顺理成章的。
郭开之所以被她看中,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帅,而是立后之时,他是最为据理力争之人。
当年,赵王偃登基之时,想要立她为后。
结果遭到了上卿李牧严厉反对,说——
“此女出身凡贱,是为倡姬,立后有辱先君,且曾与多男有迹,与其结合,令高贵的赵王室血脉,污秽不堪。”
然后,当时只是员外郎的郭开,勇敢的与上卿李牧顶嘴,据理力争。
赵悼倡后听闻郭开的壮举,非常感动,在她顺利当成王后之后,便请求赵王偃,立其为丞相。
“大王,大限将至,我寻你而来,是为立太子之事。”
郭开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太子,非公子迁莫属!”
“哦?何如?”赵悼倡后表面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实则心里乐开花。
“公子迁自幼体入民间,与民同乐、深知民意,有尧舜之德,当为贤君。”
知道真相的人,听到郭开说的这番话,估计想骂人。
如果说,整日欺男霸女、鱼肉乡民的纨绔子弟,也算与民同乐的话......
“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不管多少代价,吾儿迁,必须当上赵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