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时间重新倒退回今天清晨。
正值秋日，雪忆莲起了个大早本来准备去扫院子里的落叶，可她才刚刚收拾好来到外界，就看到了院内不知何时变得一尘不染。
她眨了眨眼睛，倍感好奇，随后来到水缸旁，打开盖子一看，里面居然也是满的。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划过水缸表面，干净的一尘不染。
捻了捻手指，她又来到了院内的花园，正打算给花园浇水，忽然发现泥土湿湿的，似乎有人不久前才刚刚浇过水一样。
雪忆莲若有所思。
她最后前往冰云峰后山的药草园，在这里见到了蹲在药园里正在拔百年仙草的林献。
雪忆莲猛地一震！惊呼一声，“住手！你在做什么？！”
她的话音尚未落下，林献就已经把仙草剪掉了一部分。
并回头看向了雪忆莲，一脸无辜。
“怎么了？”
雪忆莲看着林献手里的仙草，两眼一黑，差点直接晕厥过去。
“你……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你手里的那株药材可是师尊点名要的名贵宝物！十年才开一次花，百年才结一次果！如今百年时间马上就要到了，眼看就要开花结果了，你居然把它给拔了？？”
“你说这个火凝草啊。”林献了然，会心一笑。
他拿起手中的这株仙草，晃了晃，“你放心，我没有连根拔起，只是剪掉了多余的一部分而已，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这株仙草最终会因为吸取到的养分不足，最终在结果前枯萎的。”
雪忆莲一脸茫然，“你说什么？”
“这片药园里的土壤灵气有限，无法支撑所有药材成长，药材们互相争抢着养分，导致那些弱小的药材们营养不良，长出了废叶，这种废叶会继续和本体争夺为数不多的养分，虽然有些药材看着还好好的，但实际它们已经离死不远了。”
雪忆莲若有所思，低声询问：“你说的这些……我从未听说过，药材就是药材，它们又不是人，怎会如你说的那般？”
林献摇摇头道：“这你就错了，雪小姐，天地万物皆有灵，莫说这些富有灵气的药材，就算是寻常的植物也都有自己的意识，只是它们动弹不了，所以你才认为它们没有灵识罢了。”
雪忆莲沉默许久。
她用那双冰蓝的眸子扫过药园，最终用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向林献。
“那你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呢？”
“我无需证明，你只要好好回忆一下就能明白了。”林献抱着胳膊，摆摆手询问：“这里虽然种植了大规模的火凝草，但我想问问雪小姐，存活率有多高？”
雪忆莲默然，片刻后回答道：“不足三成。”
“不知你有没有观察过，那些枯萎的火凝草在死亡时的生命状态？”
“……大多都是内部空虚，变成了一株杂草。”
“死亡朝向呢？在土壤下的根须是否都朝向存活的那一株？除此之外，是否还有少数的火凝草根须短小，无法深入到更深的地底？”
雪忆莲冰雪聪明，结合林献刚才说过药草也有意识的说法，又怎会听不懂其中门道？
她犹豫着，试探性的问：“你是说……那些枯萎的火凝草，大多都是被其他的火凝草吸干了灵气成为养分。还有少数一部分火凝草连最基本的养分都获取不到，所以才会枯萎？”
“是的，雪小姐果然聪明。”林献欣赏的点了点头。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在众仙联盟成立之前，修仙界也是同样的情况，为了一两个天材地宝修士们就能大打出手，不惜使用各种阴谋手段也要让自己变强，你可以把这个药园比作我们东洲，这些个药草当做一个又一个的修士，当养分不足以支撑起每一株药草的成长时，药草们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就会展开基于生命本能的掠夺，而那些被掠夺的药草最终就会迎来枯萎的结局，我这样比喻，你能明白吗？”
这个问题，是雪忆莲从来没有想过的。
她看着这偌大的花园，脑海中回荡着林献打的这个比方，心中一阵愧疚。
不过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轻信他人所言，沉默半响后又回答道：“这片园子一直都是我在照顾，我照顾了十几年，对园内生态了如指掌，而你是昨天才刚到的，对这片药园的接触也仅仅只有一个早晨而已，尽管你说的这些听着有些道理，但……倘若这些也都只是你的单方面猜测，我要是学你那样做了，导致所有火凝草都死了怎么办？这个过错，又该由谁来承担？”
林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也是，这里毕竟是人家的药园，自己仅凭一张嘴就要人家改变过去的培养策略确实说不过去。
既然如此……
“有趣，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比试一番好了。”
忽然一声冷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两人回头，看到了冷霜华缓步向此处走来。
见到冷霜华，两人均是拱手行礼，“师尊好。”
冷霜华点了点头，她饶有兴趣的看向林献，询问道：“你以前还是炼丹师？”
林献迅速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给冷霜华的那枚丹药，为此他早已准备好了说辞。
“弟子以前在外历练时遇到过一位世外高人，他指点过弟子一二。”
“原来如此，看来这位世外高人……是位品阶不俗的炼丹高手啊……”冷霜华忍不住称赞道。
昨天晚上当她发现林献给自己的丹药上有丹纹时，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回元丹冰云峰有不少储备，但是有丹纹的回元丹冷霜华这辈子也没见过几次！
在吃下了那枚回元丹后，冷霜华身上的灼伤立刻痊愈！不仅如此，她那卡了许久的化神境初期修为也隐隐有松动的迹象，似乎马上就要踏入化神中期的修为。
“方才林献推测的那些为师觉得很有趣，忆莲，你多年来不也一直在为灵药的存活率低而苦恼吗？”
“可是，师尊，这……”
雪忆莲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为师明白你想说什么。”冷霜华淡淡道：“仙草灵药们的存活率低，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全宗门上下都这样，三成的产量在宗门内也是中规中矩，但倘若现在有机会提高灵药的产量，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呢？”
雪忆莲沉默。
冷霜华又饶有兴趣的看向林献，“况且……我们仙峰新招来的这位小师弟，貌似还有一身不俗的药草本领，他曾经是玉华剑宗的大师兄，在灵药方面的见识看起来也颇有见地，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试试吧。”
林献一笑，抱拳回礼，“多谢师尊赏识！”
“不过……”话锋一转，冷霜华又道：“我虽然愿意给你这次尝试的机会，但雪莲说的也在理，你说的那些我们从未听说过，我不可能把一整片园子都交给你去做实验，这样如何？我将这园内药草的三成切割给你，你去栽培，另外七成继续交给忆莲打理，等到开花结果之日我来验收结果，倘若是你的产量更高，那我就会给你丰厚的奖励，但如果是忆莲的产量更高，那药园就继续交给忆莲打理，你看如何？”
林献点头，“好，师尊谨慎些是对的，我没有异议。”
冷霜华又看向雪忆莲，“那你呢？”
雪忆莲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我也没有异议。”
“那就好，林献，你出来一下。”
林献了然，走出了药园。
待他离开以后，冷霜华伸出右手，两指并拢，瞬间划过，将药园分为两份。
见到冷霜华抬手就能施展出如此伟力，林献不得不感叹一句真不愧是化神期的强者！
“好了，如此一来就可以了，林献，那三成药园交予你掌管，你接下来不论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但，有一点我仍然要说。”
“师尊请讲。”
冷霜华严肃道：“培养药草并不是你当下最主要的职责，你要权衡时间，不要把精力浪费在多余的事情上。”
“师尊放心。”林献点头应答：“我会权衡利弊的。”
“嗯，那就好。”冷霜华点点头，随后负手转身，对着林献道：“跟我来吧，今天是你正式入宗的第一天，先前你灵根受损，我来为你调养一下身体。”
“好。”
说罢，林献就跟随着冷霜华的脚步离去，独留雪忆莲一人留在原地。
她望着那被分割开的药园，轻声嘀咕一句，“明明修炼的事那么急，为什么师尊还要让林献照顾药园呢？”
想了想，她依旧没能得出一个答案，最终只好作罢，进入药园，继续用自己的方式打理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