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突然不舒服?柳太医来看过了吗?”
一大早听说沈眉庄恶心呕吐,安陵容就匆匆赶了过来,顺嫔没过多久也到了,沈眉庄看着满脸关切的两人,叫人去外头守着,把实际情况同她们说了。
“她到底怎么想的?”顺嫔气不过,“你入宫这几年,时常随侍她左右,她也说满宫里最喜欢你,结果现在直接下手了?”
“也不一定是她,也可能是从贵人,是整个乌雅氏。”
“那你怎么不直接告诉皇上?”
安陵容白了顺嫔一眼:“去禀报皇上,皇上一查,是他额娘和他母族干的事儿,你觉得以他的性格,眉姐姐能落得了好吗?”
顺嫔脸一垮:“这对母子真是......”
“没事,我已经有应对的法子了,”沈眉庄冲她们安抚地笑笑,“我跟你们说啊......”
三人凑在一起说完悄悄话,顺嫔笑得都停不下来:“真有你的,好啊,就该这样!”
安陵容也点头:“是啊,也该让咱们皇上体会一下,如鲠在喉是什么感觉了。”
沈眉庄道:“这还得感谢她给我的机会呢,若没有那些往事,我便是想如此做,都没有下手的机会。”
顺嫔咂咂嘴:“要不人家能当太后呢,先帝那么多嫔妃,她又受宠儿子又多,还能再有个旧情人,啧啧啧......”
“好了,就这几句,打住不许说了,现在咱们都还只是宫妃呢,也不怕祸从口出。”沈眉庄瞪她一眼,她挠挠头,这才不说了。
不过顺嫔很快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要我说,那时候饶她一命,让她出宫了,还真是个好法子,她不是在我家的女学里,负责教导要出嫁的女子吗?我大伯家最小的女儿,前些日子递信进宫,她夫君不是个好东西,成亲一个月,就要纳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做贵妾,”
“我那妹妹本来是个急性子,但是记起出嫁前的教导,欢欢喜喜把人迎了进来,等自己生下长子后,直接给那男的下了绝嗣药,再也不让他近身,还将他的荒唐事全捅了出来。如今我妹妹握着管家权,又有儿子,她公公见自己的亲儿子不争气,已经上了折子,想让孙子直接继承爵位呢!”
“我妹妹说了,那男的跟他表妹日日在一起抽大烟,身子都要空了,只怕不会比她公公晚走几年,到那时候,她年纪轻轻便是老太君,又有钱,儿子又孝顺,日子指不定得有多好呢!”
安陵容难得夸了顺嫔一句:“你还是挺聪明的,我那时见你想把她留下,可没想到能有这样的用处。”
“那是,我可是富察家的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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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眉庄恶心呕吐的症状还是没好,脸色都肉眼可见地差了起来,皇上都忍不住问了太医院好几次,换了好几个太医看过,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开些温补的方子吃着。
“你这病怎么回事?会不会是太后那个老妇?”
沈眉庄是真没想到,年世兰还会来看自己,而且风风火火走进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她默默地拿起丝帕,擦掉唇上的脂粉,露出原本的唇色:“你瞧着我像那般蠢的人吗?”
年世兰松了口气,又道:“没事就好,你要是被毒死了,你答应我的事情怎么办?”
沈眉庄将桌上的信纸递给她:“放心吧,记着呢,你大哥的信刚送进来,你便来了,可见你们兄妹还真有默契。”
“隆科多?”年世兰看到那信上的字,愣了一下,“结党营私,欺君罔上......这些,都是真的吗?”
“这是早朝时皇上亲口所说,眼下他已经去了寿康宫,你猜猜他是去做什么的?”
年世兰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沈眉庄无奈:“你不知道隆科多和太后有旧情吗?你哥哥的毒药也送进来了,原本是打算叫她无声无息地死去,可我又叫他多备了一份鸩毒,你可知为何?”
信息量有点大,年世兰缓了好一会:“他们有旧情,跟皇上去寿康宫,有什么关系?”
沈眉庄将另一张信纸推给她,年世兰打开细看,越往下看,眼睛越亮:“我本就觉得轻飘飘的死太便宜她了,还想叫大哥再给我想想办法呢,眼下这法子,倒是真不错。”
......
皇上从寿康宫走后,太后呆呆地在榻上坐了许久。天色将晚时,畅春园忙碌了起来,小厦子带着两三个小太监,打扫了一间偏房。
入了夜,整个畅春园静悄悄的,偏房外头零零散散守着几个小太监,这不是个光彩的事情,皇上没派太多人手,只需看着别叫隆科多跑出来便可。而年家的暗卫,也趁着夜色埋伏到了偏房的顶上。
隆科多已经进了偏房,那暗卫趴在房顶上朝火光处看去,果真有一个嬷嬷领着个蒙面的人来了,那蒙面人被放了进去,而老嬷嬷则跟其他小太监一起候在门外。偏房的门关上,暗卫也从屋顶溜到屋后,这边是一片湖,没有能站立的地方,自然也无人把守。
他将窗户纸戳破,里头模糊的声音也清晰了些:“数十年来,奴才日夜不忘的,是与太后相识于微时......”
暗卫惊呆了。
他忍不住从那个洞往里看去,坐在桌前的是一男一女,他们还在互诉衷肠,言语间透露出的消息,那女子是太后无疑了。
他家主子派他来做这种大事?!
暗卫深吸一口气,里头二人说话说得差不多了,隆科多已经端起酒杯喝下,太后却没有喝的意思,照旧在说话:“你总说我是太后,忘了我是与你自幼相识的乌雅成璧。”
隆科多哭得稀里哗啦:“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我永远不会忘记您是成璧!”然后又喝了一杯酒。
太后看着他喝下,道:“但愿如此。”
隆科多的手突然开始抖,他摸了一下嘴角,尽是血迹,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倒了下去,太后又道:“哀家,首先是太后,皇帝的生母,乌雅氏的荣耀,然后才是先帝的德妃,你的青梅竹马......”
暗卫见情况差不多了,拿出迷烟开始往里吹。
“当年你告诉我,先帝不喜欢粉蓝色,让我穿粉蓝色去选秀,原来你早就知道,先帝最喜欢粉蓝色......”
太后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腿脚有些软,她眼前一黑,倒在了隆科多身上,暗卫赶紧从窗户进去,把桌上的酒灌进太后嘴里,倒是把事先准备的鸩毒都省下来了。
他又把凳子拉过来让太后坐下,再把手塞进隆科多手里,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把两人再挪近点,头靠着头,这才放心离去。
那扇窗户本就是开着通风的,也不必管,他摸出个小瓶子,拿米糊把另一边窗户纸上的洞糊好,然后快速爬上屋顶,继续趴着不动。
孙竹息和那些太监在外头等了许久,皇上事先有令,要等里面的人出来,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因此小太监们也不敢进去,倒是孙竹息越来越心急,频频看向紧闭的门。
又过了一刻钟,孙竹息有些待不住了:“这一直不出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去看看吧。”
太后身边的姑姑发了话,那几个小太监才敢动:“姑姑说得是,我来开门。”
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便是相互依偎着倒在桌上的两人,孙竹息懵了,还未来得及阻拦,前头的几个小太监也看到了里头的场景,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