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常在一直没等到皇上的召见，问御膳房要了一盅鸡汤，带着去了养心殿。
皇上正在看夏刈呈上来的密报，夏刈目前还只是在果郡王府搜查，今日一早送了一份合婚庚帖来，上头赫然写着允礼和甄嬛的名字。
“皇上，盼常在求见。”
皇上将那张红纸合上，这才想起来前几日盼常在求见，叫他给忘了。
“传她进来。”
甄远道送进宫的那封信，是皇上刻意漏出去的，盼常在从前是甄家的家仆，他也想看看她会如何选择。
盼常在今日穿了一身碧色的衣服，脸上未施脂粉，看着倒是没那么像甄嬛了，她将鸡汤递给苏培盛，自己直直跪下：“皇上，嫔妾有罪。”
皇上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何罪之有？”
“嫔妾要告发甄远道，私纳罪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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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
“娘娘，朝瑰公主来信了。”
果郡王平安回京一事，早就传到了准格尔，朝瑰得知时，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她都要动手杀兄了，怎么不直接一刀把人了结了，非得用风险这么大的法子？
不过想不通朝瑰就不想了，沈眉庄在京城为她收尾，果郡王也暂时没有将准格尔的情况抖出来，为表歉意，朝瑰暗中派人摸清了果郡王在滇藏的势力，详细记录成册，送来给沈眉庄。
沈眉庄很满意。
果郡王从前是先帝宠爱的皇子，皇上对其始终都存着戒心，时常派暗桩盯着，朝瑰从果郡王回京后就派了许多人手，顺着果郡王沉船逃脱的路线摸索过去，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去查。
最后查到云南的一个庄子里，那庄子建在半山腰，看上去十分破败，似乎是摆夷族迁走后留下的废址。
那地方压根没有人居住的迹象，朝瑰派去的人潜入了山下的村子，观察了好些时日，发现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其他村子的人来采买东西，每次买的都不少，那些人看着像练家子，而且总寻不到他们的去处；又发现深夜时山腰处偶尔会有炊烟，很轻，而且隔一段时间才会出现一次；还有……
许多事情加起来，山腰那个庄子里头的情况才被摸清，住的都是些死士和暗卫，具体的人数朝瑰不清楚，只说应该不超过三百。
不过想必果郡王也不会再有其他势力了，否则也不需要通过甄嬛的孩子来筹谋皇位，到底皇上对他的监视实在太多，能培养出这些人手已经很不容易了。
“传信回去，叫朝瑰以摩格的名义给皇上写信，要从问责的角度去写，问问皇上对准格尔有什么不满，一边和亲，一边又要叫自己的兄弟在滇藏一带埋伏人手，是不是想在暗中对准格尔不利。”
不管势力多少，只要目标是皇位，沈眉庄就不能叫他留下。
“娘娘！养心殿传了圣旨出去！”
“怎么大惊小怪的？”
浅书深吸了一口气：“甄远道犯了欺君之罪，皇上下旨要将甄家满门斩首示众，禧嫔褫夺封号，降位为答应……”
“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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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上赦免回京的甄远道，在自己女儿生下龙凤胎的两个月后，又被下旨斩首示众。
瓜尔佳鄂敏听到这旨意时愣了许久，派人出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是甄远道多年前私纳了罪臣之女，与其有了一个私生女；又将私生女改名换姓，与中选的亲生女儿一同送入宫中。
原本还在抓耳挠腮思索如何将甄家斩草除根的瓜尔佳鄂敏大喜，赶紧联合自己的朋党上书弹劾甄远道。
张廷玉到底记着龙凤胎的事情，在去御书房时劝了皇上几句，无非就是说甄远道有罪，可他的女儿为大清诞下一对龙凤呈祥，希望皇上对其宽恕一二。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事，皇上更生气了，一句“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便顶了回去。
沈眉庄默默地给弘曜和静和换上新做的衣服，带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去了养心殿，这可是提升他们在皇上心中分量的好机会。
“皇阿玛！”
“阿玛！”
静和快一岁半了，她吐字比弘曜那时候清晰一些，但是说的话很少，每次都只是几个字，皇上抬起头，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飞奔过来，静和还绊了一下自己的脚，眼看着就要摔倒，皇上一时间什么都顾不上了，笔一扔，一把将孩子捞到怀里。
静和还是很喜欢阿玛的，她搂着皇上的脖子：“谢谢阿玛~”
皇上又伸一只手牵着弘曜，带着两个孩子到榻上坐下，又叫苏培盛去取些点心来：“上次那个牛乳菱粉香糕，弘曜跟静和都喜欢，再看看其他糕点，多提些来；再让人把毯子铺上，玩具也拿出来。”
两个孩子又是抱着他说了许多好话，“皇阿玛好~”“喜欢皇阿玛！”“谢谢皇阿玛！”皇上嘴角就没下来过。
等毯子铺好，皇上甚至亲自带着孩子坐在上边玩，沈眉庄坐在榻上看着他们，时不时拿帕子给孩子擦擦汗，再给皇上递个茶，看着还真有一家人的感觉。
男人啊，在某一件事上被狠狠打击过后，就会非常需要证明自己，弘曜一定会在这段时日里成为皇上最喜欢、最重视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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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几方势力来回拉扯，最后甄家的处罚还是定了，甄远道斩首示众，其妻子和女儿被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盼常在虽为罪臣之后，但她身不由己，又功过相抵，皇上答应了她的请求，将她贬为官女子，打入冷宫。
她如今不是浣碧，是官女子何氏。
而碎玉轩的甄答应，甄远道欺君之罪的消息传来时就昏了过去，醒来后便于碎玉轩的宫门处长跪不起，求见皇上，下头的人不敢将消息上报，她跪得再一次晕了过去。
甄嬛的贴身宫女流朱险些撞在刀上，想以此为甄嬛求一个机会，但当值的侍卫和太监都被沈眉庄敲打过，一见她有动作就赶紧退了出去，倒也没出什么乱子。皇上事后得知什么也没说，连太医都没派去。
后宫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
其实甄嬛平安生产后，许多人都以为皇上会嘉赏甄嬛，可并未等到什么旨意，只从不断送往碎玉轩的箱子能看出，皇上对其还是十分重视的；前朝后宫又接连出事，风波不断，皇上都许久不进后宫了，只偶尔传召皇子公主们到养心殿去，去的最多的是六贝子、五公主。
底下的低位嫔妃们没有宠爱也斗不起来，很是安分了一段时日，但盯着阿哥所的人手也来报过信，说从贵人这些时日似乎很关心四阿哥。
沈眉庄道：“由着她去吧，眼下要紧的是前朝的事，再说皇上是不会让乌雅氏再有机会作妖的，她越是和四阿哥走得近，日后的下场就越惨。”
算算日子，朝瑰应该已经收到信了，若是快马加鞭送进京，在弘曜六岁生辰前，果郡王就能被解决掉。
就是不知道皇上这次想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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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甄远道被斩首、甄家女眷流放，这件事情总算彻底落下帷幕，甄答应多次求见皇上都未能得见，似乎也死了心，没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外头有传信进来，说果郡王最近总往甘露寺跑，甄远道斩首当日，他还去了午门处观刑。夜间年家的暗卫瞧见有人去了乱葬岗，可他们也只是远远盯着，那人显然还被其他人跟踪了，年家的暗卫为了不暴露踪迹，也不敢太上前。
几日后去乱葬岗确认，甄远道的尸首已经不在了，不知是不是被人收殓下葬了。
十月下旬，准格尔的信送进了京城。
信送到时，沈眉庄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养心殿玩，皇上拆开信看完，一掌拍在桌上，静和被吓了一跳，瘪着嘴就开始掉眼泪，还是弘曜反应快，几步走到桌边，把皇上的手拉起来：“呼呼——皇阿玛不疼不疼。”
静和看到哥哥看着自己，一边哭一边走过去，一把抱住皇上的腿：“阿玛呜呜呜呜呜——”
沈眉庄：“还请皇上息怒，孩子们都心疼坏了，要是伤到了手可怎么是好？”
皇上叹了口气，捏了捏沈眉庄的手：“朕没事，就是吓坏了孩子们。”
沈眉庄满眼担忧，但听了这话还是笑了笑：“臣妾明白，臣妾就是担心皇上。”
皇上心中一暖，这几个月沈眉庄母子日日陪着他，两个孩子又十分贴心，这才叫他不至于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压垮，就连卫临都说，他近日心情开阔，身子也恢复得快。
沈眉庄带给他的温暖和安全感，是他前半生从未体会过的。
等哄好了静和，又向弘曜证明了自己的手没事，皇上心里的郁气都散的差不多了，他温柔地看向沈眉庄，连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对这母子三人已经产生了名为“依赖”的情绪。
沈眉庄却是看到了的，她眼神越发温柔：“皇上可要先处理政事？臣妾回去叫小厨房准备晚膳，等皇上忙完，也好来永寿宫用膳。”
“都听你的，”皇上点点头，“眉儿总是最周全的。”
沈眉庄带着孩子走后，皇上又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再次拿起那封信：“夏刈呢，叫他回来，不要继续在果郡王府搜查了。”
这些时日，夏刈一直在暗中跟随果郡王、或是在果郡王府搜查，最后报上来的消息把皇上气得够呛，偏偏还都起不到什么作用。
没办法，果郡王和甄嬛的合婚庚帖、果郡王荷包里疑似甄嬛的小像、果郡王去甘露寺和冲静元师商量要不要想办法救甄家、果郡王深夜前往乱葬岗安葬甄远道、......
既不能用来治罪果郡王，也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受伤的只有皇上。
“若云南那边的情况属实，叫岳钟琪派一支亲信过去，将其一网打尽，再记录一份供词，送到御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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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曜的六岁生辰很快就到了，这一次又是大办，皇上对其的喜爱比前几年更甚，甚至还邀请了张廷玉、年希尧到宫宴上来，叫弘曜拜师的意思十分明显。
因着有外臣，此次宫宴是男女分席而坐，皇上在紫光阁正殿招待宗亲王爷以及大臣，沈眉庄和敬贵妃在侧殿招待福晋以及后宫嫔妃。
而年希尧，时隔数年，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妹妹。
皇上默许兄妹俩见一面，特地叫年希尧从小路来，华贵人就在小路那边的空地上候着。年希尧远远看见一席墨绿色旗装的女子，旗头上只簪了几件首饰，瞧着甚至有些素雅。
“微臣参见华贵人，华贵人万福金安。”
“哥哥......”华贵人一开口就哽咽了，她紧紧盯着年希尧，从头到脚看了许多遍，似乎要将眼前人的样子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多年未见，哥哥还是从前的模样。”
年希尧也是眼眶一热，但又顾及着在宫中不能失态，深吸一口气，将满心情绪强压下去：“贵人也还如从前一般美丽......近来可好？”
这句话一出，华贵人又忍不住落泪：“都好，我一切都好，我常带颂芝去骑马，份例内的东西也够用......哥哥呢？还有嫂子，她从前不是畏寒吗，这几日天冷了，哥哥可要好好照顾嫂嫂......我那小侄子如今也有十岁了吧？我入宫前他还只有那么一点......”
“都好，都好，你嫂嫂四年前回京时已经大好了，早已不畏寒了，你侄儿还总念叨你，说他学会了一套新枪法，有机会要舞给你看......”
兄妹二人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哽咽，说来说去，都是一切都好，都不想叫对方担心，可是怎么会好？四年前，年羹尧倒台，年希尧罢官抄家，年世兰险些自裁，经历过云端跌落泥里的人，心中早已千疮百孔。
“皇上驾到——”
华贵人赶紧将泪水拭去，低头站到一侧，她与皇上，自从碎玉轩失火一事后就再未见过面，到如今也有四年了。
“微臣\/嫔妾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皇上已经远远看了一会，“你们兄妹许久未见了，想来有许多话要说吧？朕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华贵人心里升起一股厌恶，她不想开口，年希尧却不能不说话：“皇上言重了，华贵人与微臣能有今日，全仰赖皇上的恩德，再说华贵人如今一切都好，微臣哪有这么多话说？不过是多年未见，华贵人关心家中亲眷，微臣略聊几句罢了。”
皇上看向华贵人，她似乎没怎么变，容颜依旧美丽，但穿着打扮上再无从前的奢华，锐气也磨去了许多：“你近来可好？”
这话年希尧也才问过，华贵人却并未露出笑脸，只是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子，答道：“多谢皇上关怀，嫔妾很好。”
她的态度太恭敬，皇上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转移话题：“也快开宴了，爱卿与朕同去吧。”
华贵人后退半步，又是一个标准的蹲身礼：“嫔妾恭送皇上！”
皇上离去的背影，瞧着甚至有几分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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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曜的生辰宴过后，搬去阿哥所的日子又近了些，沈眉庄心中十分不舍，但也不愿影响了孩子，只将手里的宫务推了许多给顺嫔，自己专心陪着弘曜玩耍、识字。
弘曜的伴读人选定下来了，正是富察傅恒和苏尔松甘，翻过年去便会送入宫，不过皇上说了，等年关召见命妇，可以叫两家人先带孩子入宫看看。
“我现在每天眼睛一睁就是在对账册、处理宫务，我感觉我都开始掉头发了！”
沈眉庄继续教弘曜写字，对顺嫔的哭号充耳不闻，顺嫔一边哭诉一边看她，见她当真不搭理自己，更气了：“我可是为你才这么辛苦的，你怎么能不理我！”
沈眉庄握着弘曜的手写完最后一笔，然后收起毛笔：“弘曜，把你的礼物送给顺娘娘。”
弘曜将宣纸小心翼翼地拿起来，转了一下，推到顺嫔面前：“顺娘娘，这是弘曜和额娘送您的礼物！”
顺嫔看清了宣纸上的字，一愣：“弘曜，你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吗？”
弘曜点点头：“‘仪欣’，是顺娘娘的名字，额娘说了，顺娘娘就像这两个字所描述的，是个仪态万方、乐观美好的女子。”
顺嫔感觉自己马上要哭出来了：“桑儿！叫内务府好好裱起来！本宫要拿去挂在床头！呜呜呜呜呜弘曜你太好了！”
沈眉庄笑道：“这些时日辛苦你了，我给你备了厚礼，回头一起带回去。原也不想如此麻烦你的，可这满宫里我只信你。”
弘曜道：“顺娘娘，弘曜前几日刚学了一个词，叫‘能者多劳’，顺娘娘就是最厉害的人，所以才会‘能者多劳’，对不对呀？”
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差点把顺嫔捧到云霄上去，她再没有半分不愿意了，任劳任怨把沈眉庄扔来的宫务都细心做了。
沈眉庄安心带弘曜练字，时不时还要叫采月给顺嫔倒茶，又让小厨房做几道顺嫔喜欢的糕点，弘曜更是写完一个字就夸上几句，顺嫔感觉自己脑子都晕乎乎的，不知不觉中就把账册全看完了。
“好累，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再处理这些琐事啊——”顺嫔伸了个懒腰，总算是结束了今天的工作，这个时候安陵容也从养心殿回来了，带着晚棠过来用晚膳。
三个孩子一块在毯子上玩着玩具，晚膳还要候一会，沈眉庄叫人上了茶，三人先坐着说会话，顺嫔最爱的八卦时间终于到了，她朝两人凑近了点，压低声音：
“你们猜猜今天外头有什么新鲜事？”
沈眉庄和安陵容已经习惯了，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金豆子塞进顺嫔手里：“说吧。”
顺嫔将金豆子装起来，“嘿嘿”一笑：“先前果郡王不是‘死而复生’了吗，前几日有一支准格尔的商队路过京城，在酒楼用膳时，说果郡王在滇藏屯私兵，还试图拉拢准格尔可汗，本来以为他死了，没想到那小子是故意假死脱身，去看自己的私兵去了，”
“当时他们隔壁恰巧有人会蒙语，听了个七七八八，回去又跟其他人一说，那支商队在京城逗留了一个下午就走了，可这事儿都在民间传遍了！”
“我哥哥传信进来时说，准格尔应该没有商队，这些年贸易往来，都是清朝商人组成队伍去准格尔，这些人来的蹊跷，不过先前果郡王回京后就有说法，说他能逃脱是靠他自己暗中的势力，百姓们又不懂什么商队不商队的，这事儿现在越传越邪乎，许多人都信了。”
沈眉庄没想到自己之前传的流言还能起到作用：“民间已经快传遍了吗？”
顺嫔点点头：“可不吗，之前茶楼那个男子死而复生的故事已经不讲了，出续集了，续集就是那男的觊觎与他同朝为官的另一个人的地位，金蝉脱壳是为了去整合自己的势力，等时机成熟，就要一举将那人拉下水，再取而代之。”
沈眉庄和安陵容对视了一眼，安陵容忍不住道：“这人物、身份、背景全换了，若是平常，人们听过说不定就忘了，只会当个故事看，可这些时日果郡王的流言太多，对照着一联想，这个故事完全能安在果郡王和皇上身上啊。”
“谁说不是呢，”顺嫔又吃了块糕点，“百姓们肯定是不敢议论这种事情的，但这故事最近在茶楼里挺火的，不少说书先生都在讲，听得多了，谁都会有想法的。”
安陵容道：“说不定皇上也是在观望呢？这样的事情牵扯重大，不可能没人报给皇上，只是果郡王与皇上一向兄弟情深，也许皇上怕冤枉了他，这才想再等等呢？”
正说着，采月来报说晚膳好了，沈眉庄结束了这个话题：“好了，咱们听听便罢了，采月，传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