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果真派了人去帮慎贝勒找甄家母女,先是去询问街坊邻居,查到她们这几日接了浣洗衣物的活计后,又去最近的河边,拿着画像问来问去,总算是在三天后从村民口中得知了这两个女子的去向。
慎贝勒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不是被皇上派去游说甄玉娆的,但皇上手底下的人肯定知晓她们母女出事的地方,花了三天时间去找,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将皇上彻底摘干净罢了。
慎贝勒自己出钱,请河边的渔民们帮忙打捞,最后在下游捞起了两具浮肿的尸体,身形与甄家母女差不多,衣物也都是她们常穿的。
此事事了,皇上看着慎贝勒心灰意冷的样子,也有几分心虚:“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
慎贝勒眼眶又红了:“皇兄,可否将臣弟的婚事暂且放一放?斯人已逝,臣弟,臣弟实在是不想成家啊!”
“朕怎么会逼迫你?你既不愿,就先不成家,若日后你再遇到心悦之人,一定要告诉朕,朕为你指婚。”
“臣弟谢皇兄隆恩!”
皇上砸吧砸吧嘴,还是觉得有点对不住慎贝勒:“先前朕说给你派差事,你都推脱了,倒不如这次找点事情给你做着,也好分散一下注意力。”
慎贝勒迟疑了很久,才道:“皇兄,臣弟是最不愿意被这些事情束缚的,还是算了吧。”
皇上叹了口气:“你好好想想吧,若改变主意了,再来找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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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云小姐今日险些自己伤了脸,还是咱们的人及时发现才拦了下来。”
沈眉庄正在看慎贝勒的信呢,听完这话叹了口气:“叫人告诉她,毁去容貌或许是个好办法,但本宫既然将她救下送出去,自然不是叫她伤害自己,以此自救的,在庄子上安心待着吧,好事多磨,若慎贝勒是个好人,也不会介意等上几年的。”
甄家母女已经被送到了苏尔氏的庄子上,从此她们二人不再是甄氏,甄母姓云,玉娆也从了母姓,如今庄子上都称她们为“云夫人”和“云小姐”。
“慎贝勒那边,这段时日还继续如从前一般生活就行,只是要时时做出一副怀念佳人、伤心欲绝,以至于什么事都做不好,夜间也难以入眠的样子,到了时候,皇上自然会召见他,右宗正的位置,本宫势在必得。”
“云小姐那边,他也尽可以放心,若他能履行诺言,为本宫所用,等事成之后,他们二人依旧两情相悦,本宫也一定会为云小姐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给他们圣旨赐婚的恩典。”
小施领命退了出去,沈眉庄将信纸烧掉,去小厨房看了看晚膳的菜品,皇上要过来用膳,若他没打算多关照慎贝勒,沈眉庄还得推上一把的。
皇上来永寿宫时,膳食刚刚摆上桌,静和被放进弘曜小时候的圈椅里,面前是一碗米饭,筷子和勺子也都摆在上面。
“皇阿玛!鱼肉,鱼肉!”
采月刚要上前布菜,皇上已经先一步夹了块鱼肉放进静和碗里:“好,静和多吃点!”
这一双儿女,一直都是皇上最喜欢的,龙凤胎事发时,沈眉庄几乎日日都带他们去养心殿,心中巨大的落差和空缺就这么被填补上,对于这两个孩子,皇上也忍不住寄托了许多情感和偏爱。
用完膳,皇上又亲自带着静和去院子里玩,一直到她困了才叫下人抱去睡觉,沈眉庄笑道:“皇上也不怕把静和惯坏了。”
“朕的女儿,金尊玉贵的公主,便是骄纵些也无妨。”
皇上拉着沈眉庄的手,和她一同进了内殿,里头已经摆上了棋盘,二人相对坐下,开始下棋。
“慎贝勒的婚事,暂时不必为他相看了,”皇上放下一枚白棋,叹了口气,“他有心悦之人,那女子身份卑微,他一直不敢向朕言明,谁知前几日那女子去河边洗衣,竟是失足掉了下去。”
沈眉庄深吸一口气:“那女子情况如何?”
“已经没了,”皇上摇摇头,“朕派人找了好几天,只打捞上来她的尸身。”
沈眉庄道:“真是天意弄人,慎贝勒可还好?”
皇上把手里的棋子放回去:“说起来,此事朕还想叫你帮忙拿个主意,允禧是朕的弟弟,朕瞧着他为了这事十分伤心,想宽慰他几分,又不知从何入手,眉儿可有主意?”
见她似乎要回绝,皇上又说了一句:“算起来你也是他的嫂嫂,这是家事,与前朝无关,眉儿可畅所欲言。”
“说来惭愧,臣妾没有弟弟,也实在不知如何行事是最恰当的,但若是弘曜遇到什么伤心事了,臣妾可能会先叫身边人观察一下他的状态,看看对他影响大不大,若他自己能调节好,就不必过多干涉;若不能,再想法子去安慰他,做些新玩具、找些新书给他看,应该都是好办法?”
皇上想了一会:“朕与你想法差不多,若能分散了注意力,想必就没那么伤心了,不过你说的对,也要先观察一下,根据他的情况来定夺。”
沈眉庄道:“皇上对兄弟手足如此关心、体贴,可见皇上十分宽厚仁和,臣妾能遇到这样的明君,实乃幸事。”
这句夸奖皇上听得不是很舒服,毕竟那甄玉娆算是他逼死的,若非如此,慎贝勒伤不伤心跟他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