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不要喊小风一起，他一个人在教室里也挺可怜的。”
“喊他干什么，你们没看见过他抱着头，整张脸扭曲在一起的样子，超吓人的，他脑子里说不定就有一个外星人。”
“是啊，老师都让我们离攸风远一点，肯定是怕他到时候变身成怪物，伤了我们。”
“……”
“听说这孩子有妄想症，这么小还挺可怜的，不过也不知道这医院怎么想的，有精神病就送精神病院去啊，那才是专业对口。”
“不是医院不想送去，我听说……你们凑近点，我听说好像是这孩子家里有点背景，医院不敢强行做主，不然早送走了。”
“那一直放这也不是个事吧，我孩子住院我每天都得反复跟他交代，要是路过这孩子的病房就注意点，我就怕他哪天发疯，把我孩子给伤着了。”
“谁说不是呢，而且这孩子表面看起来又这么可爱，医院里有许多小孩都想跟他玩，那些家长也是操碎了心。”
“……”
攸风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浓重的阴霾如同一层厚厚的幕布将他紧紧地包裹起来，让他几乎无法喘息。
他的心狂跳不止，恐惧与孤寂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揪住他的心脏，令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然而，无论攸风怎样拼命奔跑，却始终无法摆脱那越来越近的阴影。
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人影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他们面容扭曲，眼神冷漠而充满敌意。一个个都缓缓地朝着攸风逼近。
他们口中还不停地呼喊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你就是个精神病！” “你是来自外太空的怪物！”
这些声音如同恶魔的诅咒一般，在攸风的耳边回荡不休，刺痛着他的耳膜和心灵。
“攸风！攸风！”
忽然，一道模糊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这声音让攸风感到很熟悉，也莫名的对这道声音有种信任感。
攸风努力朝着这个声音的方向追寻着，渐渐地，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攸风，攸风！”
“呼！呼！”
攸风豁然睁开眼，不断大口的喘着粗气，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衫。
“攸风，你怎么了？”欣洛卿看着攸风此刻的模样，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她第一次看见攸风露出那种带着痛苦却又极度狰狞可怕的表情，这让她心神也跟着乱了起来。
还好刚才周围车辆并不多，不然说不准就要出事故了，此刻她也已经先将车停在了路边。
攸风重重吐了口气，这才转头看向欣洛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别担心。”
“先喝点水。”欣洛卿替攸风拧开一瓶矿泉水。
“好。”
攸风也没客气，拿起来就是猛灌几口，随后缓了口气，这才说道：“洛卿，开车吧，我真没事了。”
欣洛卿眸光凝视着他，片刻后见攸风确实没什么异样后，这才重新启动车子。
攸风又是喝了点水，然后才弯下腰将掉落的手机捡了起来，手机屏幕上，是一句句刺眼的谩骂与嘲讽。
“以前是重度妄想症，现在该不会又有其他别的精神疾病了吧？一个精神病人到处跑，也太可怕了。”
“别说其他疾病了，妄想就很可怕了，它本身就是一种病理性的歪曲信念，他们对自己妄想的内容都会坚信不疑，难以改变，你看他说中医和针灸，就是这种情况。”
“精神病人犯罪都是不犯法的，这一天不带他去做精神鉴定，就存在着危险性，他要是哪天变得狂躁，开始伤人，那后果多可怕。”
“别说以后了，就现在他已经在诱导别人去看中医，用中医进行慢性杀人了，精神病院怎么还不出来管管！”
“……”
攸风这次没有再多看，很快就直接将手机锁了屏。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本来还觉得自己连死都不怕了，已经从深渊中走了出来，又有什么能刺激到他的？
但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儿时的梦魇，始终还在。
那时候，他喜欢笑，很喜欢很喜欢！
可谁又知道，隐藏在笑容背后的，是无尽的伤痕，只不过时间久了，伤痕都结痂了。
而这一次面对网友们的群嘲与谩骂，却是直接将这些留存的伤疤再次撕裂开来。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病情会复发，而且还宛如最初时那般，但这个已经不是他现在最在意的了。
他突然在想，如果昨天他把病情说出来，情况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大家会不会相信他是得了绝症？
不！
肯定不会！
结果还是一样的。
只要那张病历单还在，只要以前那些人中有人认出他，出来说他是精神病，那结果依然还是这般。
因为医生做出的诊断，就是铁证！
只要被认定精神有问题，那所有的语言都会变得软绵无力。
“攸风，我们到了。”
一道温柔悦耳的声音让有些走神的攸风重新回归了现实。
“嗯。”攸风轻嗯一声。
他看了眼窗外，是一个地下车库，一眼望去，宛如深不见底的黑暗。
攸风晃了晃脑袋，这才推开车门下了车。
“攸风，你还好吗？”欣洛卿此时已经从跑车另一边绕了过来，看向攸风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攸风轻轻摇头，略有深意的看着欣洛卿：“你刚刚已经知道了吧？”
在车上的时候，欣洛卿好几次打开过手机，肯定是看到那条热搜了。
攸风发现自己先前好像选择性忽略掉了最重要的一点。
既然现在几乎全网都知道了这件事，那么不管是欣洛卿，还是宋星光，亦或是小屋里的其他人。
在这些人眼里，他到底算什么？
是否也认为他是精神病？
“知道了。”这时，欣洛卿很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听着欣洛卿那平淡的语气，攸风心口不自觉的传来一阵揪心的痛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抽离着。
攸风深吸口气，哪怕再不愿，他还是开口了：“那我们……唔！”
攸风话刚说出口，就突然感觉到一股温热而柔软的触感封住了自己的嘴唇。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