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见过谢迩安许多面,领证前随谢两家一起吃过一回饭,但是他以出差为由没到场,所以随遇和谢迩安的第一次见面是他们领结婚证那天。
她穿着简单,一件粉色短袖下着一条白色小脚七分裤,脚上一双浅跟白色小皮鞋。
除了确认身份,直到领完结婚证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哦,她的那句“你是随遇?”声调也是清浅温柔的。
于是她给他的第一印象是长相好看,性格恬静,不难相处。
第二次见面就是谢迩安打欧肆那回,他去警察局捞人。
那天的她浓妆艳抹,妩媚妖娆,红吊带配包裙,和欧肆斗起嘴来脾气火爆,简直颠覆了她留给他的恬静印象。
再见是他接她回随家吃饭,那时的她一身白色连衣裙,淑女又优雅,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恬静中还多了丝灵动,与第一见面时的恬静又有所不同。
在他的家人面前,她恬静之余还很乖巧,见过另一面的她,那时他瞧着她装的模样只觉得玩味和轻嗤。
然后就是在运城大学那一次,他没有将她认出来除了她将自己容貌遮挡,又何尝不是因为她与平常完全不同的行事风格?
那一日的她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身上的气息却是冷漠而高傲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又没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后来是她来自己公司上班,每天t恤配牛仔裤,这样的谢迩安与前面所见的又不同,她有新手刚进职场的生涩,好似真就是个才毕业进公司实习的大学生。
在前辈面前,她也会装巧卖乖,许是何洁与她年纪相仿,她倒是不曾对她装巧卖乖,两人倒也相处愉快。
随遇自然没有在谢迩安的身上装监控,这些也是他从李明钊那里听来的。
李明钊说她性格好,脾气好,活泼开朗,乐于助人,秘书室的同事都很喜欢她。
他听到李明钊这样说她的时候总觉得像是在听另一个人的事。
然后就是酒吧那日,她一曲钢管舞让全场呐喊。
那日的她比上一次的浓妆艳抹妩媚里少了火爆脾气与不耐,又多了几分慵懒媚惑,很是撩人。
见过谢迩安许多面的随遇,独独没有见过今日这样的谢迩安。
与前面所有的谢迩安都不同。
今日的谢迩安梳着一头脏脏辫,画着厚重的眼影,口红的颜色也很深,像是中毒后吐出来的血,红里带着黑。
衣服……
随遇不知道那能不能叫件衣服,就一个黑色抹胸,上面印着两个卡通人物图案,紧紧裹在她胳肢窝以下,腹部以上的位置。
下面一条皮裙,长度也不是很长。
脚上一双快要到膝盖的长靴。
这些都没什么,重点是今日的她给人感觉很不一样,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不管是表情还是眼神都透着一股倔强和痞气。
似不服管教的少女,一身反骨。
再加上她本就显小,这一下,更像是只有十六七八的少女了。
与这样的谢迩安一比,他觉得自己就是个一把年纪又古板的叔叔。
随遇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车上冷。”
车里的空调的确打的很冷,而他夏季的西装外套料子轻薄,在空调房里穿正正好。
谢迩安没拒绝,神色有些玩世不恭的,“多谢随总。”
随遇:……
白天大家都要上班,谢博威也在部队不在家里,所以才会让谢迩安和随遇下午下班了再来谢家。
两人到谢家的时候谢博威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里与人说话。
谢博威回来,谢司静这个继女怎么能不好好表现一下对继父的关心,就算受伤也要下楼来慰问一下继父最近在部队是否安好。
对谢司淼那个不争气的继子,谢博威多是不假辞色,对谢司静这个乖巧懂事的继女,谢博威还是很温柔的。
可以说,在谢迩安进来之前,客厅里的气氛都是其乐融融的。
见到谢迩安的那一刻,谢博威脸上和蔼的笑就沉了下去。
谢迩安早就习惯了他对自己没好脸色的样子,也不在意,嚼着口香糖自顾自就坐下了,还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
她那短裙,将将裹住该裹的地方。
她这做派,看得谢博威脸色更沉,“像什么样子?坐就好好坐!”
若不是随遇在,谢博威还要挑剔一下谢迩安这穿的是什么,像什么样子。
也是因为随遇在,谢博威把即将出口的话咽回去了。
她好歹是嫁人了,多少要给她留点面子。
谢迩安不甚在意,痞笑着道,“我什么样子您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奇怪的?改是改不掉了,您就将就着看看吧,反正我也不是天天搁您面前碍眼的。”
谢博威嫌弃道,“同样都是女孩子,你看看你,你再看看你姐姐……”
谢迩然冷然出声,“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哪里来的姐姐!”
忽然她又笑了,“有娘生没爹养的孩子您还指望我能有多知书识礼?”
谢迩安看向谢司静,讽笑出声,“爸爸您倒是将别人的孩子养的挺好的,又温柔又懂事。”
“老天爷果然是长眼的,说不好我就是爸爸您的报应呢,你说是不是?”
谢博威气的脸都绿了,眼神更是凌厉。
谢博威怎么说也是当军官的,那威严,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不过与谢博威过招许多回的谢迩安已经免疫,所以丝毫不带怕的。
别人都大气不敢喘,只有她还搁那儿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
似乎是嚼腻了,谢迩安随口将口香糖吐在地上,脸上的痞色收敛些许,依旧漫不经心,“说吧,叫我回来什么事?”
按照以往的经验,与其让谢博威先发制人,不如她先开口,总之这个谢家,她是多一刻都不想待,早解决早走。
“如果你是想替你的继子继女出头,那我就走了,总之我不会道歉。”
冷笑了一下,谢迩安不屑道,“当然你也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再将我打一顿,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谢博威沉着脸不说话,却又被谢迩安的话莫名刺痛。
他们父女俩,怎么就走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