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指引
黑羽和皮克斯推开那扇嘎吱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檀香、麝香和某种无法形容的异域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
昏黄的烛光在墙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让那些诡异的艺术收藏品看起来仿佛活了一般——象牙雕刻的多眼神像、覆满尘埃的炼金术羊皮卷、颜色怪异的玻璃球，还有一排排不知是诅咒物还是护身符的吊坠。
墙角里，一尊双头雕像瞪着他们，像是在评估他们的钱包厚度。
黑羽掏出几张钞票，递给坐在柜台后的瘦削男子——他有一张鹰钩鼻的脸，嘴唇薄得像刀锋，戴着一枚上镶红宝石的戒指，一副不差钱的模样，却还是利索地把钞票收进抽屉，像是收割信仰的神职人员。
“这只是定金。”黑羽提醒。
“当然，”男子微微一笑，“如果你们愿意支付全款，艾萨克·斯通占卜师甚至可以为你们召唤古巴比伦的王室亡魂，让他们亲自告诉你们想要答案。”
皮克斯翻了个白眼：“我们只需要点靠谱的信息，不需要什么木乃伊和死去的亡灵开口。”
男子笑了笑，示意他们等候。
片刻后，一名身穿紫色长袍的老者从帘幕后走出，他的胡子和头发都像白银般闪烁，瞳孔颜色怪异，仿佛映着某种遥远星辰的光辉。
黑羽和皮克斯对望一眼，这就是传说中的预言家和遥视者？造型夸张的如同舞台剧演员。
然而黑羽没有开口质疑，“占卜师先生，您好。”
占卜师如同猎犬一般凑在他身边嗅了嗅，“你来自很远的地方。”
黑羽愣了一下，占卜师有些故弄玄虚，似乎又在暗示他知道点什么。
不过，他没有多想，因为他的目光已经被一张古朴的木桌所吸引，他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占卜师艾萨克的手指拂过桌上的一摞塔罗牌，将塔罗牌切成扇形排列。
随后，下意识的，他闭着眼睛，手又伸向一只形状奇特的金属碗，碗里面放着几颗微微发光的彩色晶石，他拿出了一颗，粉红色的晶石被握在他枯瘦的手掌之中。
“抽出三张塔罗牌。”占卜师低沉的嗓音如同梦境的呓语。
黑羽按吩咐乖乖照做，他似乎感受到了房间里弥漫某种让人宁静的力量。
占卜师将三张牌拿走，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身边，“我看到了你的命运。”
黑羽对这里的一切，有一种说不出的好奇，金属碗里那些晶石如同磁石一般吸引着他的目光，那似乎是某种高能量场的存在。
最终，他和皮克斯很自觉的在桌前的椅子上落座。
黑羽的视线又被桌上的水晶球所吸引，因为占卜师艾萨克将这个玩意儿刻意放置在桌子中央，很难不吸引人的眼球。
占卜师艾萨克深吸一口气，手掌轻轻按在水晶球上面，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你们在找人。”他淡淡地说道。
黑羽和皮克斯对视了一眼，彼此无声地确认——他们什么都没说，眼前这老头却一口道破了他们的来意，的确有点意思。
黑羽上前凑得更近了些，问道：“那个人有危险吗？”
占卜师闭上眼睛，手掌缓缓移动，一只手紧紧握住了黑羽的手，另一只手则抚摸着水晶球，他仿佛在翻阅一部看不见的宇宙编年史，又似乎在遥视——他脑海中沉浮着某些画面，而画面越来越清晰。
半晌，他嘴角微微上扬：“我看到，周围有很多人，乌云压顶，危险和黑暗临近。那些人如同囚笼，注视着她，也禁锢着她，不过，她依然活蹦乱跳。”
不知为什么，尽管是虚无缥缈的安慰，黑羽听到后却松了口气。
这几天他的神经一直紧绷，在自责和懊悔中度过，虽然不知道占卜师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他现在总算内心获得了些许释然和平静。
皮克斯挑了挑眉：“等等，你的意思是……真的是在‘蹦跳’？她为什么会这样？她又是在哪儿蹦跶呢？”
占卜家没有理会皮克斯的调侃，反而低头拨弄了一下水晶球，指尖在光滑的球面上游移，呢喃着某种古老的咒语。
良久，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两人，声音如同回音一般回荡：
“在路上。”
黑羽皱眉：“路上？什么意思？”
“她正在移动，从一个地方前往另一个地方。”占卜师艾萨克依然是那种看透一切的淡然语气。
皮克斯瞪眼：“等等，移动？她使用的是什么交通工具到处乱逛？”
占卜师又闭上了双眼，似乎沉浸在某个画面中，口中喃喃低语：“汽车、火车、飞机、轮船。”
皮克斯和黑羽相对无言，但是黑羽明白他搞怪的眼神，这等于什么都没说啊。
黑羽问道：“她这是要去哪儿？”
“他们准备了冬日的衣服，也在准备单衣，食物，罐头，军火，物资，看样子要去很远的地方。”占卜师闭着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
“方向呢？”黑羽忍不住问道。
过了一会儿，占卜师艾萨克微微一笑，依然闭着眼睛，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一下：“等等，我似乎看到了她手中的指南针，她应该向南方去了。”
黑羽和皮克斯再次相对无言，南方？南美洲？非洲？大西洋？这范围未免也太大了吧？
黑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疑问，试探道：“我们能找到她吗？我意思是说，我们还能见面吗？”
占卜师点了点头，仿佛这个答案是宇宙的必然。“嗯。”但却惜字如金起来。
皮克斯挑眉：“是一定会找到，还是有概率找到？”
预言家没有再回答，他闭着眼睛端坐在那里，就像高僧入定了一般，仿佛在提醒黑羽，有时候答案比问题更绝对。
外面那个男人径直走了进来，“好了，占卜师老先生需要休息了。你们已经问了太多问题了。” 他拿出一张账单，递给黑羽。
黑羽叹了口气，掏出钱包，把剩下的钱放在桌上。皮克斯看了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希望这笔钱花得值。”
他们起身，向门口走去，黑羽回头望了一眼，发现占卜家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睛如同两颗晶石，他正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里带着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口中喃喃道：“那个人用生命守护你，但你却一无所知。”
黑羽脚步停滞，惊诧的品味着这句话。但是那个瘦子男人还是无情的将他推出门去。
等他们走出店门，夜风一吹，皮克斯忍不住咕哝道：“神神叨叨的，他该不会是随口胡诌的吧？”
黑羽叹了口气：“我倒宁愿相信是真的，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有方向了。”
皮克斯摇头：“你刚停下来做什么？就好像他对你施加了某种咒语。”
黑羽打了皮克斯一拳头，“他说什么你没听到吗？”
“他说话了吗？我怎么不知道？”皮克斯瞪大了眼睛，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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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和皮克斯回到酒店，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
窗外的街道灯光闪烁，映在房间墙壁上，像是在诉说某种未解的隐秘。
皮克斯甩掉外套，一头栽进沙发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真是服了，我们现在靠一个满屋子挂诡异小饰品的白发老头来找人？这还不如直接掷硬币。”
黑羽将外套仍在皮克斯身上，“你一直粗枝大叶，没有长进。你在那间小屋中，难道感受不到某种诡异的能量？”
“有那么夸张吗？”皮克斯吐了吐舌头，“在那儿，我只想睡觉。”
黑羽没理搭理他，径直走向房间一角。
那台他们用来接收未来通讯的机器正闪烁着微弱的蓝光，好几天了，一直没收到来自未来的消息。
现在那闪烁光就像是希望，那只沉睡中的机械生物终于苏醒。
“喂，皮克斯，总部有消息来了。”黑羽召唤道。
“别急，我马上来。”皮克斯一溜烟跑了进来。
黑羽按下启动按钮，空气中的全息投影跳出一串快速滚动的字符。
——加密信号解锁——
——来自时空安全管理局——
——信息等级：A3（行动指令）——
黑羽，皮克斯，你们的人才招募报告已收到。
时空安全局目前发生结构性调整，现任管理层已批准柯琳的特殊身份，认可她作为时空警察正式行动成员的资格。
接下来，你们的行动需听从柯琳的决策安排。
当前目标：确保柯琳的安全，控制时空偷渡客，协助柯琳完成任务，防止时间线发生不可控的扰动。
——请立刻执行。——
屏幕上的蓝色光线渐渐暗淡，那些信息自毁，仿佛从未存在过。
黑羽盯着屏幕，表情不变，但眸色却暗了几分。
他缓缓地转头看向皮克斯，后者一副没睡醒的表情，但显然也被这条信息震了一下，嘴角的哈欠微微收敛。
“好吧，”皮克斯站直了身体，朝黑羽摆摆手，“我们得讨论一下这个事。我不明白，首先——”他伸出一根手指，“柯琳不是个新人吗？怎么突然就变成咱们的指挥官了？老大，我替你鸣不平。”
“要么是局里觉得她有独特价值，要么是我们把她弄丢了，为了惩罚我们。”黑羽沉着脸说。
“独特价值？”皮克斯撇撇嘴，“她的独特价值不就是被德军抓走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吗？难不成，她了解了德军什么重大的秘密？老天爷，那她可真难脱身了。”
黑羽没吭声，低头思索，他在想离开占卜家那狭小的房间时，占卜家的那句话，“那个人用生命守护你，但你却一无所知。”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柯琳用生命守护我？我怎么从未感觉到她对我的感情？
“她的另一个价值就是和时空偷渡客艾森·布莱克在一起。”皮克斯瞪着天花板，手指无聊地敲着桌沿：“说真的，如果柯琳真的有那么重要，管理局应该比我们更急着找到她吧？可他们只是下令让我们去找，而不是提供任何具体的支援，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黑羽皱起眉，他也有相同的疑虑。
但眼下最紧要的问题是——柯琳到底在哪？
他拿起桌上的一纸张，随手写下刚才占卜师给的几个关键词：
“活蹦乱跳。”
“在路上。”
“向南方去了。”
“汽车、飞机、火车、轮船”
“冬季的衣物，物资，军火。”
黑羽盯着这几个字，眉头越皱越紧。如果那个德国间谍说的是真的，那么柯琳应该已经被运往德国了。
如果占卜师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真的向南去了？德国南部？还是德国向南？又或者是美国向南？南边到底哪儿？ 南美洲？非洲？大西洋？还是更深的地方？
皮克斯看着黑羽紧盯纸张上的那几个关键词，嘴角微微一撇：“黑羽，别告诉我，你真的打算相信那个老态龙钟的占卜师。”
黑羽沉吟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柯琳下落不明，我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我们先前以为她在德国的某个神秘的研究中心，但是没人知道那个神秘中心在哪儿。而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这几句话。”
皮克斯翻了个白眼：“这几句话比天气预报还含糊不清！‘在路上’？‘南方’？要不要再来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还有，交通工具，涵盖了所有交通工具，说了等于没说。”
“不，这么多交通工具，也许还意味着，她要去的地方非常远。”黑羽喃喃道。
黑羽没有再说话，而是点开房间里的地图投影，手指沿着欧洲的边缘滑动。
“如果她是在‘路上’，那么可能是被转移了。而德军不可能随便把一个重要目标运来运去，他们肯定有明确的目的地。”
黑羽停顿了一下，视线扫过地图上的几个关键地点。
“南方……会不会是非洲？”皮克斯皱眉。
“非洲的德军势力并不算最强，希姆莱不太可能把柯琳送去非洲战场前线，……除非……”黑羽目光一顿，指尖落在一片冰蓝色的区域上。
皮克斯眯起眼睛：“你该不会是说——南极？”
黑羽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头，目光沉静，脑中灵光一闪，“为什么不可能是南极？希特勒二战时期曾派人去南极探险，那里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还有，有一种说法是，二战德国战败，他没有死，而是去了南极。 而柯琳，以她的聪明才智，她一定会想着逃离神秘研究所那个魔窟，而加入南极探险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意味着有更多机会可以脱身。”
皮克斯沉默了一瞬，然后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一副要疯了的表情：“好，就听你的，那就去南极找柯琳吧。反正满世界找人已经够离谱了，再离谱一点也没差。”
黑羽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点，光标锁定南极洲。“事不宜迟，明早我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