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身冰凉,寒气逼人。
这是范阳脖子上的皮肤最直接的感知。
此刻,范阳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满脸沮丧的苦笑一声。
“是,你赢了。”
陆逊站起身,缓缓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淡淡说道:“想听听,你为什么会输给我吗?”
范阳默然点头道:“我洗耳恭听。”
“好,那我们就从头说起!”
陆逊宛如影视剧中,大获全胜的神探,在抓捕到了罪恶满盈的江洋大盗一般,缓缓说道:“当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时,是在江陵城。”
“那时诸葛子瑜从白帝城刘备的行宫回到江陵时,对我说起过你……”
“他说你是个少年英杰,帮助他完成了和平谈判的任务,我当时就识破了你的小把戏,什么所谓的担保书,不过是你的障眼法,一个缓兵之计。”
“而这正是我对你产生好奇的开始……”
陆逊说着,双目打量着范阳,满脸的意味深长,微微一笑,说道:“而后来,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取秭归,破夷道,战江陵,你连江陵城都拿下了,这让我越发认可你的能力,你果然是一个非常狡诈的敌人。”
范阳冷笑一声,喃喃道:“你这是在夸我吗?”
“是,作为你的敌人,我敬佩你。”
陆逊正色道。
范阳想了想,沉声问道:“你并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对手,是吗?”
陆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仅此而已。”
陆逊闻言,沉吟片刻道:“是的,你是一个聪明的敌人,但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想成为我的对手,你还需要再磨炼几年。”
“也许等你再经过几年的历练,那个时候,也许就连我也斗不过你了,不过……”
陆逊话锋一转,冷笑一声道:“不过,你没有机会了。”
范阳听着陆逊的话,心里只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你是怎么知道,今晚我会来找你?”
陆逊闻言,淡淡说道:“坦白说,我并不知道你会在今晚劫我的营帐,只是我料定,这两日之内,你一定回来?”
“哦?何以如此笃定?”
范阳冷冷的问。
陆逊微笑道:“分析,从你以往的行动中,分析得来。”
“哦?”
范阳皱起眉头,表示不能理解。
陆逊道:“就拿你取江陵城的手段来说,其实并不高明,无非就是伪装成我军,混入城内,然后再与外面的刘备里应外合。”
范阳闻言,默然点头道:“是,我承认,这种手段并不高明。”
“但却行之有效!如今的江陵城已经回归了大汉的统治,不是吗?”
陆逊冷然道:“那是因为我恰好不在!”
“如果我能亲自驻守江陵,你和刘备岂能渗透进城?”
范阳默然,没有说话。
陆逊的这番话,他还是认可的。
如果真是陆逊在守江陵,他恐怕此刻还在江陵城外,苦思破城之策。
陆逊沉吟片刻,接着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用小股兵力,采用游击的战法,确实对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你的战场直觉十分敏锐,懂得随机应变,这一点尤其难得,也让我一度绞尽脑汁,苦思破解之法。”
范阳咧嘴笑道:“是的,这叫游击战术!我不妨将游击战术的精髓讲给你听,其精髓总结,共十六个字。”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陆逊闻言,皱紧眉头道:“你怎能如此轻易的将你的战法讲明?”
范阳毫不在乎的笑道:“这没什么,实话告诉你,就算告诉你什么叫游击战术,你也破解不了我。就算我被你的全部大军团团包围,我照样有能力突围出去。”
陆逊点点头,喃喃道:“游击战术,果然非同凡响……”
“可你还是输给了我!”
范阳微微叹息,道:“时也命也……”
陆逊道:“你的战术确实厉害,你的精兵更加厉害,还有你的怪弩……”
范阳无奈的纠正道:“你错了,那叫诸葛连弩,可以连发十箭!”
陆逊闻言微微一惊,奇道:“如此厉害?难怪你有信心能够逃出我的包围……”
范阳沉默不语,陆逊继续说道:“当我得知,自己无法用常规的手段战胜你时,就想到了一条‘关门捉贼’的妙计!”
范阳脸色微变,忽然抬起眼皮,冷冷的望向了陆逊。
陆逊道:“我想,假如我丝毫不给你攻击的机会,以重兵把守四面营寨,日夜轮班不休,那时,你该如何破局?”
范阳默然不语。
陆逊接着说道:“你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混入我的营寨,再一次上演里应外合的好戏,攻破我的营寨。”
“甚至,以你的胆略,还有可能来一出擒贼擒王的戏码。”
说着,陆逊似笑非笑的盯着范阳的衣甲,说道:“你知道吗?从你那日剥去了我军士卒的衣甲,我就知道,你早晚会派上用场。”
“这衣甲……还合身吗?”
范阳听着陆逊不阴不阳的讥笑,心里着实很不痛快。
“你继续说!”
陆逊似乎察觉到了范阳的情绪变化,微微一笑说道:“我等了两天,每晚都在帐内设下伏兵,因为我想到了你一定会设法将我生擒。”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次,被生擒的人是你!你输了……”
范阳长长的叹了口气。
一直以来,他都在和关兴张苞说什么思维定势,思维定势。
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掉进了自己的思维定势之中……
是的,范阳骨子里也是一个自信的人。
自信的人,难免会坚持用自己已经使用过并且成功过的招数。
而这,也导致了今天的被擒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