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拂晓,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空还是灰蒙蒙一片的时候,绿绘就已经来到了自家小主的寝殿,轻轻的唤起了蒋淑。
蒋淑睡眼惺忪的坐在了铜镜前,彩儿端来玫瑰花汁子兑的水来为蒋淑洗漱过后,蒋淑瞧了瞧摆在桌上的头饰道“巧心今儿就用这个金镶珠镂空扁方束个大拉翅吧。”
穿戴好后蒋淑便坐上辇轿前往景仁宫去了,待来到景仁宫前,巧珍和绿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蒋淑下了辇轿,还未踏进景仁宫就瞧见敬嫔与沈眉庄一起来也到了景仁宫。
沈眉庄见到蒋淑后,连忙迎上来,端着笑容行礼道“见过昭嫔娘娘。”
蒋淑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又看向一旁的敬嫔,与她互相行了个平礼。
敬嫔笑着道:“昭嫔妹妹如今胎象可还平稳?可有日子没见到昭嫔妹妹了。”
蒋淑摸了摸肚子,温柔地笑道:“劳敬嫔姐姐挂念,如今好多了,便来向皇后娘娘请安了。”
敬嫔道“那姐姐就放心了,咱们快些进去吧。”
三人一同走进了景仁宫,瞧见里面的场面实在难得,一向晚来的华妃娘娘,此时正侧头扶着自己的耳环,朝她们这边看来。
于是三人便道“见过华妃娘娘,齐妃娘娘。”
华妃淡淡道“起来吧。”
待三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华妃带着嘲讽的笑意看向沈眉庄道“本宫瞧着惠贵人如今轻减了许多,可是因皇上最近一直没去瞧妹妹的缘故吗?还是说因为思念皇上而茶饭不思啊!”
沈眉庄听后面色僵硬的站起身来,回道“华妃娘娘见笑了,嫔妾不过是,因为天气闷热,没有胃口的缘故,才轻减了些”
“哦,是吗,听说你与莞贵人一向交好本宫还为她接连侍寝,惠贵人心中不自在的缘故呢。”
沈眉庄脸色更加的难看,回道“嫔妾不敢。”
丽嫔在一旁捂嘴笑道“惠贵人之前你也是新人中颇得圣恩的人,怎么如今却同咱们一样也见不到皇上了呢,这莞贵人接连侍寝,你与她一向较好,怎么她没想着分你一杯羹啊。”
丽嫔的话中带着明显的讽刺和挑拨之意,让在场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蒋淑听见丽嫔这话这不是把华妃也包含其中了,那咱华妃娘娘可不爱听啊,毕竟华妃娘娘一向都是宠冠六宫之人,怎会是见不到皇上的人。
于是蒋淑立刻向华妃看去,见华妃果然冷了脸,瞪了丽嫔一眼。
此时甄嬛还没有来,沈眉庄一个人站在那颇有一副孤军奋战的样子,她顿了顿才道“皇上的恩宠给谁,自然是皇上的决定,嫔妾与莞贵人等怎敢左右圣心呢。”
蒋淑与安陵容对视了一眼,确认过眼神,二人都在等着看热闹。
没想到这时一声唱诺声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沈眉庄如蒙大赦一般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担心皇后都来了,嬛儿怎么还没来。
众人齐齐向皇后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坐吧。”
皇后瞧见蒋淑也来了,笑着道“昭嫔今儿也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蒋淑恭敬地行礼,然后微笑着回答道“承蒙皇后娘娘关怀,臣妾这些日子一直未能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心中着实过意不去,如今胎气见平稳,这才特意赶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她的声音轻柔温和,脸上带着感激和谦逊的表情。
皇后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之色道“昭嫔一向知礼,如今昭嫔你还有这身孕,不必日日来,每逢初一十五来本宫这里,同众姐妹说说话就好。”
“多谢皇后娘娘体谅。”
华妃出声道“皇后娘娘您说昭嫔如今有着身孕来给您请安,都知道要早早儿的来,怎么这没有身孕的莞贵人,如今这个时辰了,咱们还没瞧见人影儿啊?”
皇后一脸谦和的道“莞贵人近来一直服侍皇上,有些劳累也是难免的,既是为皇上,稍晚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果然人都是不禁念叨,这时甄嬛急匆匆的从外面赶了进来,甄嬛向皇后行了礼,带着歉意地说道“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嫔妾来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不迟,你年轻难免贪睡。”
众嫔妃见甄嬛进来,又想起她这一连几日的独宠,自然大都没有给甄嬛好脸色瞧。
甄嬛紧接着又道“妹妹给众位姐姐请安。”
皇后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她入座,甄嬛谢过皇后,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皇后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声音轻柔地说道“你这几日侍奉皇上辛苦了,本宫也知道你忙得很,所以不便差人送东西到你那里去,不过,这次藏教喇嘛大师进贡了几匹开过光的万字福寿绵被来,本宫觉得这被子寓意甚好,就特意给你留了一匹,你盖着它睡觉,说不定能沾上些福气。”
她微微顿了一下,接着说:“若是运气好,或许还能像昭嫔一样早日怀上皇嗣,为皇室开枝散叶。”
华妃几人借着这个引子,从而提到了养在圆明园的四阿哥,皇后听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心中的不满溢于言表,她不悦地挥挥手,让众人跪了安,结束了这次请安。
蒋淑和安陵容从景仁宫出来以后,就看到了华妃几人正朝着甄嬛和沈眉庄走去,两人对视一眼,都心领神会,知道华妃这是要找她们麻烦。
蒋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既然是要坐山观虎斗,你我二人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她们深知华妃的脾气,甄嬛这一连几日的独宠,华妃怎么会轻易放过了他们去,且等着好消息。
安陵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蒋淑的看法。
于是,两人默契地转身离开,各自回宫去了。
蒋淑刚回到宫中,正逢刘裕也来为蒋淑来请今日的平安脉。
“微臣见过昭嫔娘娘。”
“刘太医随我进来吧。”示意巧心让宫人不用跟着去屋内伺候。
蒋淑走进了屋子里坐下,转而看向刘裕道“刘太医东西可带来了?”
刘裕在自己随身的药箱中拿出来几张药方和一小包东西道“昭嫔娘娘这就是温实初前段时间给碎玉轩莞贵人用来避宠的汤药方子和药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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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淑接过药方仔细地看了起来,转而目光落在了身旁的刘裕身上,她知道自己接连让对方为自己冒险,心里不禁有些过意不去,不过,现在她自己的地位尚未稳固,无法立刻给予刘裕之前答应给他的承诺。
因此,她决定暂时以兄长的名义来巩固两人之间的关系。
蒋淑抬起头,面带感激之色对刘裕说道“多谢刘太医愿意接连地为淑儿冒险,这份情谊淑儿必定铭记在心。”
刘裕听了昭嫔娘娘这番话,内心难免动容,想起久位见面的好友蒋洲托付自己之事,他连忙向昭嫔行礼,恭敬地回应道“昭嫔娘娘言重了,于公而言,您是微臣的主子,为您做事乃是微臣作为太医的分内之事。”
“于私而言,您是微臣好友一直珍爱的妹妹,既然微臣答应了蒋兄,便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娘娘在这深宫中的周全。”
蒋淑听后心中放下心来,转而看向刘裕温声浅笑道“在这后宫争斗中大都万般不由人,总之,多谢刘太医的于公于私,淑儿今后必将视刘太医为兄长一般,待到淑儿在这后宫站稳脚跟之后,之前答应过刘太医的那些事情,也一定会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蒋淑说罢示意刘裕坐在他身后的椅凳之上。
待到刘裕坐下后开口询问道“微臣虽不知娘娘要如何使用这药方与药渣,但是否需要微臣配合一二?”
蒋淑见不用自己开口,便拿起那包药渣问道“这药渣温实初那里可还有?”
“温实初对此事一向小心谨慎,微臣留意着那段时间的药渣都不是碎玉轩经手处理的,温太医会带回来及时销毁,想必这莞贵人是连自己宫中的人都是瞒着的,如今这包药渣也是微臣使了计策,将他支开才拿取了这些。”
蒋淑听后不免在心中称赞这温实初的胆子“他可真是为了甄嬛,什么杀头的事儿都敢做,那这次我蒋淑倒想看看,他愿不愿意再为了甄嬛将这欺君之罪的锅都背下来。”
蒋淑再次将那包药渣递向刘裕道“那刘太医就再将这包药渣,还给温太医吧。”
刘裕听后不明所以道“还望昭嫔娘娘明示。”
“找一个温太医自己都发现不了的地方还给他。”
刘裕听后明白过来“微臣明白。”
蒋淑道“望刘太医行事谨慎,倘若事发,此事你我二人并不知情。”
“是,微臣遵命。”
刘裕走后,蒋淑坐在榻上凝思,睫毛下垂,过了会儿才抬起眼皮唤来巧心。
巧心见自家小主的神色有些忧心忡忡,继而问道“小主可有事吩咐?”
蒋淑道“我记得那余莺儿如今住在延辉阁下处的矮房中,是小夏子负责看管,你安排静晓为余莺儿送餐食,你把这药方让静晓交与余莺儿。”说罢将药方递给巧心。
巧心接过看向自家小主道“小主可要教与静晓如何说?”
“你来。”蒋淑附于巧心耳边耳语。
说罢后看向巧心问道“你可明白了?”
“奴婢明白。”
“去吧,你与静晓都要万般小心。”
余莺儿处…
午膳时分,静晓提着午饭来到了余莺儿居住的地方,对看门的太监客气的说道“公公,余官女子将她身边伺候的宫女赶走了,如今便没有人来给余官女子取吃食,管事就命奴婢给余官女子送来。”
因为之前夏公公给过他招呼,所以并没有多问什么,但还是好心地低声提醒道“进去吧,不过姑娘,你可要小心一点啊,里面那个余官女子如今倒像个疯子,她身边的宫女就是被打跑的!”
静晓听到这句话,她微微向这个小太监欠了欠身,表示感谢,并说道:“多谢公公的提醒,奴婢会小心的,待余官女子用完,奴婢会马上出来的。”说完,静晓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灰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味儿,余莺儿闻声快步走了出来,几乎癫狂问道“可是皇上要见我了?”
静晓看着这余官女子怒目圆睁的样子,先是会退了几步,微微欠身“见过余官女子,奴婢是来给您送吃食的。”
余莺儿见自己希望破灭,先是颓废了一瞬,转而走向静晓进来后又再次关上的门,开始大力的拍了起来只喊道“我要去见皇上,让我去见皇上…”
静晓也不理睬她,而是走到桌子旁,将食盒里的一碟青菜和两个菜包摆到了桌子上后,站在一旁等候。
过了一会儿,余莺儿见依旧无人回应,终究还是停了下来,愣愣的看向门口,静晓也在这时候,适时的开口道“余官女子用些午膳吧。”
余莺儿又注意到静晓,在自己腕上取下镯子走到静晓身边道“这个给你,你去帮我去找皇上。”
静晓抽回被余莺儿拉着的手低声道“余官女子,奴婢见不到皇上,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余莺儿听后像是燃起希望一般再次抓起静晓的手“你这话什么意思?”
“奴婢没什么意思,奴婢只知道倚梅园中那晚与皇上相遇的人是甄嬛,而不是余官女子你。”
余莺儿听后手下一慌松开了静晓的手,向后仰去,被静晓一把抓住这才避免余莺儿摔倒闹出动静。
余莺儿瞪着眼睛恶狠狠的道“你是谁?是谁告诉你的?”
静晓道“奴婢是谁,谁告诉奴婢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顶替莞贵人成宠可是欺君之罪,而且此事莞贵人已经知道了。”
静晓的声音虽然轻,但是余莺儿听后,如同一道重雷在她耳边炸开,慌神的坐在了凳子上,口中呢喃着“又是甄嬛,又是她!”
“余官女子可想自救?”
余莺儿听后立马看向静晓道“你可有法子救我?”
静晓再次打开食盒将药方拿了出来递给余莺儿道“这是太医温实初给甄嬛开的避宠药方,余官女子可以借此发挥,此事若是在甄嬛告知皇上,自己才是倚梅园相遇的人之前办成了,那她甄嬛也是欺君之罪,由此她定然不敢将您的欺君之罪说与皇上。”
余莺儿听后一把抢过药方,就要朝门外走去。
静晓见此将余莺儿拦下“余官女子您是要去告状吗?就靠您自己?”
余莺儿听静晓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宫中并无根基,如今还被皇上厌弃,就算是说想必也没人信,于是便看向静晓道“谁派你来的,她是不是也同我一样恨甄嬛,她能不能帮我?”
静晓平静的看着余莺儿,低声道“余官女子你要是想出去,就不能知道的太多,嘴严的人才能活下去,今日奴婢就是来给您送吃食的,这张方子也是您一早就有,只是想留到最后再用而已,记住了吗,记不住的话,出去您也活不下去。”
余莺儿道“这张药方子的出处,我若是说了,别不信怎么办?”
静晓笑道“余官女子,您可以赌啊,或者…”
静晓上前附在余莺儿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余莺儿听后被静晓吓的手中的药方都掉在了地上,心中思索道“是啊,这宫女的主子能在小夏子眼皮底下进来,定然是自己惹不起的,那自己不如赌上一赌,就像倚梅园那次一样,自己就赌赢了…”
余莺儿想明白后,她拉住静晓道“那我该找谁帮我,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我想活下去!”
静晓将桌上余莺儿一口未动的吃食往食盒里收着,一边道“您收好药方,会有人来找您的,到时候您只要将奴婢同您说的做好,您兴许可以活着出去。”
余莺儿听后慌忙的在地上捡起药方。
静晓收进食盒后道“余官女子您吃好了,奴婢就拿走了。”说罢提着食盒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