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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顾秋实难得一直保持着清醒,拉着舒常峰零零碎碎地说了好多话。

“要是早点去那家网吧打工就好了......我就能早点遇到你了......”

“那家网吧老板人不好,要是能重来一次,你还是不要去了。”舒常峰搂着他,耐心地回应着他的每一句话。

顾秋实摇了摇头,“不去的话,万一碰不到你了......”

“不会的,我也会早一点找到你。”

......

话说得太多,顾秋实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舒常峰得凑在他耳边才能听清楚。

“累了就睡吧,我待会儿抱你去床上。”舒常峰摸了摸他的脸颊。

“再聊一会儿吧......”顾秋实依然不肯,他拉着舒常峰的衣角,靠在他的颈侧,吃力地喘息着。

“舒常峰,我坚持了好久,好久......才撑到现在了......你说想给我过生日......我不想,让你留下遗憾......”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又溜进脖子。

顾秋实看到了。

“你又哭了......”

“嗯......”

这一次,舒常峰没有再为自己狡辩。

“下辈子,早点遇到你就好了......我们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不会现在也还好,至少,我们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留下照片了......”

顾秋实用尽最后的力气用一只手抱住舒常峰的脖子,轻轻地吻在了他的胸口。

“别难过,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或者你就对天上的星星说话......我能听到。”

“我爱你......”

舒常峰抱紧了他,咬着牙对他说道。

他的脸上泪痕早就遍布,拥抱的双手颤抖不止。

顾秋实抚上他的脸,留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

“丑丑的,我以后想起你,都是这样了......”

“......”舒常峰泣不成声地看着他,仍然重复着同一句话,“我爱你,顾秋实......”

“听到了......我也爱你......”

目光停滞了几秒,顾秋实最后一次抬起头,吻了舒常峰的唇角。

“我爱你。”

脱力的双手,忽然倒下的身体,都刚好落入舒常峰的怀里。

唇上残存的触感和温度,都仿佛一切还能如同往常一样继续延续。

只有舒常峰知道。

他的顾秋实走了......

是真正的离开。

他唯一的陪伴,在他想尽办法挽救了许多次之后,还是无能为力。

离别前,顾秋实最后一次亲吻了他......

舒常峰抱着怀里已经不会再有回应的人,只想在生命完全流失前,再感受一次他爱的人的体温。

泪水一滴又一滴落在顾秋实的脸上,舒常峰还想让顾秋实再问他一次,怎么又哭了......

直到怀里的温度逐渐变得冰冷,舒常峰依旧没有从悲痛中清醒过来。

脚边,还有今晚没有吃完的蛋糕......

*

顾秋实走后,一切手续都按照他生前吩咐的照办。

舒常峰抱着手上的一方盒子,无声地哭泣着。

一只纤细的手放置在他的肩膀上。

“对不起啊,妈妈没能帮到你......”舒常峰的妈妈买了最快的航班连夜没敢休息从国外飞回来。

连他爸爸都放下了国外正在忙的事情,跟着回来了。

“......人各有命,我们都努力过了。”舒常峰用手指感受着盒子上的花纹。

顾秋实自己挑的小熊。

他说小熊可爱,看着和舒常峰一样老老实实的,特别有安全感。

......

他一个人带着顾秋实来到早就买下的墓地,周围种着一片薰衣草。

舒常峰小心地将顾秋实放下,把家里所有的小熊玩偶都一起带过来,陪在顾秋实身边。

“你给我买的那只不给你了,我想留个纪念......”舒常峰最后一遍抚摸那只方盒子。

“以后不会再疼了......你要的照片,我都带了。”

他把他们两个人所有的照片,都打了一份,做了一本厚厚的相册。

“好好看看我的脸......你要是敢把我忘记了,等我死了下去第一个找你算账!”

他独自一人坐在顾秋实的墓碑前,絮絮叨叨地和顾秋实说了一大堆话。

墓园里,有人抱着一束花来看望故去的亲人。

那人将手中的白菊摆放在墓碑前的台阶上。

舒常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坐的位置......

“这地方是放东西的?”

他赶紧起身,坐到了地面上。

“不好意思啊秋实......”

舒常峰手忙脚乱地拿出盒子里的蓝莓巴斯克,放在墓碑前。

这是他第一次给顾秋实带吃的,那个时候顾秋实特别爱吃的甜品。

咕——

“......我也饿了......”舒常峰揉了揉肚子。

已经坐在这好几个小时了。

夏日的炎热让舒常峰的额角冒出了汗珠。

忽然一阵风,吹动了周围的薰衣草,清凉的风带着阵阵花香吹过舒常峰的脸颊。

舒常峰心中一惊,看向了自己面前墓碑上的照片。

“你吹的?真变成小神仙了?”

他不认为顾秋实死了。

就算顾秋实没有爸爸妈妈,但只要他记得,曾经他的记忆里出现过这么一个重要的人,顾秋实就永远陪在他身边。

......

“我要走了,秋实。别忘了我,想我的时候常来我的梦里看看我。”

“我会一直想你。”

......

舒常峰独自回了家。

给他开门的人,已经不在了。

门口摆着两双整齐的男士拖鞋。

舒常峰没有收拾掉顾秋实留下的生活用品。所有的牙刷牙杯,连拖鞋,都和原来摆放的一模一样。

他怕顾秋实哪天想他了,回来发现家里自己的东西都没有了,他怕顾秋实一生气,就再也不来他的梦里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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