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煦桐周身旧印的庇护下,那诡异的光辉宛如一道扭曲现实的屏障,将他们与赤心城中满目疮痍的危险隔绝开来。
破败的街道上,疯子们形同游荡的幽灵,有的静静伫立,头颅僵硬地微微歪向一边,眼中浑浊不堪;有的四肢扭曲地爬行,发出低沉的喉音,仿佛被困在某种永恒的梦魇中。
偶尔有疯子突然从死寂中爆发,动作癫狂,带着一股野兽般的凶戾之气向他们扑来,脚步踩踏在碎裂的地砖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然而,每当这些疯子接近旧印的范围,他们的动作便骤然僵住,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拉扯住,整个人抽搐颤抖。
那种痛苦从他们苍白的面孔上显露无遗——扭曲的五官如被无形之手撕裂,眼中透出极度的恐惧与厌恶。
他们发出模糊沙哑的咆哮,像嗓子里被卡住了一块锈铁,随后踉跄逃离,再也不敢靠近这片光辉的领域。
疯子们的疯狂如潮水般反复涌动。
即便如此,几波试图冲击的疯子也在刘煦桐的保护下,有惊无险地被化解。
他们的步伐并未因此停滞,依旧坚定地穿行在这座破碎之城的廊道与废墟中。
当视线尽头终于出现那座熟悉的建筑时,一切恐惧与紧张仿佛在刹那间被驱散,如灰尘被风吹散般无影无踪。
赤心城学者协会——如今的吞世会总部。
这座建筑仿佛一位历经风霜的老人,尽管岁月与动荡在它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却依然顽强地屹立着,守护着那份无法被时间彻底抹去的尊严。
斑驳的墙面上布满浅浅的裂痕,如岁月的掌痕,却未曾遭受毁灭性的摧残。
那些墙壁上的符文隐隐浮现,像是沉默的记忆在低语。
建筑外立面的窗棂上攀附着些许干枯的藤蔓,那藤蔓曾经繁茂,如今只余下几缕枯槁枝条,风一吹便微微颤动,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透出一股沉静与古老的气息。
尽管整个城市已经被疯狂与死亡笼罩,这座建筑却仿佛一座记忆之岛,静默地等待着旧日的回归。
顾行舟抬头望向那座熟悉的建筑轮廓,心中感慨万千。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带着难以抵挡的力道,几乎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
那些埋藏在时间深处的画面,被风吹拂般浮现出来,闪烁着童年的光影。
这座学者协会,曾是他最熟悉的乐园,是父母带他踏入知识世界的起点,也是他天真岁月的承载之地。
长廊之间,他牵着父母的手,穿行在那些宽敞明亮的通道中。
父亲顾启山和母亲林月然总会耐心地解释着周围复杂的符文与装置,而他却只对那些隐秘的角落充满兴趣。
长袍飘拂的学者们来来往往,讨论着晦涩深奥的学术课题,声音如风中轻吟的诗篇。
他听不懂这些内容,却在那浓厚的氛围中感受到一种神秘的吸引力。
那时的顾行舟年纪虽小,却早已是个淘气的探险家。
他总喜欢在各个角落里探险,钻进那些大人们看不见的缝隙中,似乎每一个阴影都隐藏着等待他发现的秘密。
他的恶作剧也为父母增添了不少烦恼。
为了不打扰那些埋首研究的叔叔阿姨们,父亲和母亲常常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追着他满学者协会跑。
他却总能从父母的眼皮底下溜走,像只滑不溜手的小鱼,飞快地钻进那些隐秘的角落,乐此不疲。
不知不觉间,顾行舟的脚步停在了一处楼梯拐角前。
那里微微积满了尘埃,但形状依旧分明。
时间似乎在这一处停驻,任凭风霜雨雪掠过,这个小小的角落仍然保持着它固有的模样。
记忆与现实在这一瞬间交汇重叠。
那正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藏身之所。
父母曾经为了找到他而焦急万分,四处奔走呼唤他的名字。
而他则蜷缩在那个狭小的角落里,忍不住憋着笑,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被发现。
那份紧张与兴奋交织的感觉,至今仍清晰地印刻在他的心底。
尽管如今的他也才不过十岁,可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早已远在天边,模糊得近乎虚幻。
岁月虽然未曾在这片空间中停留,却在他的心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顾行舟静静地注视着那个楼梯拐角,心头百感交集。
那些嬉笑与追逐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父亲温柔而略带无奈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母亲蹲下身来用手轻轻拨开他额前凌乱发丝的画面,也在他眼前栩栩如生。
然而,当年的欢笑与温暖早已被现实的残酷撕裂。
如今他重新站在这里,心中却已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伤痕与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