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羊羊纤细的手指一遍遍轻柔地抚过笙羊羊的头顶,那动作满是疼惜,似是要抚平她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与哀伤。
见笙羊羊发丝凌乱,灵羊羊微微抬手,几支精致的发簪便应召而来,灵动地在她手中穿梭。
她专注地打理着,眼神温柔如水,不一会儿,
一个圆润饱满、几缕碎发垂落耳畔添娇俏的发髻便成了,宛如春日初绽的花苞,映得笙羊羊面容愈发灵动。
灵羊羊双手缓缓捧起笙羊羊的脸,那宽大的衣袖似云朵般轻柔,一点点拭去笙羊羊脸颊上的泪痕。
她目光满是感慨,轻声叹道:“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阿笙也长这么大了。”
灵羊羊静静等了一会儿,只见笙羊羊只是紧紧攥着她的手,
那力道像是要把她融进掌心,生怕下一秒她就会如烟般消散。
灵羊羊微微歪头,眼神里满是慈爱,轻声问:“阿笙,没有什么想和妈妈说的吗?”
笙羊羊双唇轻颤,一开口,声音便透着哽咽:“我…试了好多办法,可是都不行。妈妈…我要怎么才能把你救回来。”
她忆起往昔,为了救回妈妈,她心一横,竟妄图拿全天下人的命去堵那封印,满心以为能换得妈妈周全,
却只换来妈妈那愤怒的一缕魂魄,那巴掌扇在脸上,痛在心里,妈妈的责骂犹在耳畔,可她只是不想失去妈妈啊。
后来,她又孤注一掷,去了时空管理局,拼尽全力将时空回溯,却依旧是一场空。
再后来,她甚至想拿自己去填那无尽的封印,可终究还是失败了……
不但寻不到妈妈的灵魂,还险些把自己搭进去,绝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灵羊羊回握住笙羊羊的手,另一只手慢慢抚上她的脸庞,触感温热,
她微微皱眉,语重心长地说:“我们阿笙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小姑娘,妈妈的想法阿笙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从生下笙羊羊那一刻起,灵羊羊便有了这决绝的计划。
封印初显松动之兆,云楼宫底下的黑暗能量似汹涌的暗流,澎湃激荡,动荡不安。
她目光坚定,心意已决,从一开始就打算以身祭阵,以一己之躯换苍生安宁。
于是,她暗中精心调整了云楼宫的时间流速,日夜不辍,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哪怕是最微小的法术诀窍都不曾遗漏,只求阿笙能有自保之力,哪怕未来荆棘满途,也能安然无恙。
她也早早给阿笙预留了两条路,若阿泽心软,愿意庇佑阿笙,那自是最好;
若不成,羊村有慢羊羊坐镇,阿笙在那儿也定能安稳度日。
灵羊羊抬眸,瞥了眼带着食人花们渐行渐远的喜羊羊,心下明了,看来阿泽到底还是没将阿笙带在身边。
笙羊羊低垂着头,睫羽轻颤,阴影覆住双眼,沉默不语。
她怎会猜不到妈妈的心思呢,只是这般命运,对她太过残忍。
当别家孩子还能窝在父母怀中撒娇嬉闹,她却只能在清冷的夜里对着那一轮孤月发呆,手中画笔机械地勾勒妈妈的模样,一笔一划皆藏着无尽思念。
正出神间,她们身下陡然亮起一道法阵,光芒幽蓝冰冷,似要将两人就此分离。
灵羊羊眉头轻蹙,无奈叹息:“阿笙,你知道的,你这样妈妈会生气的。”
笙羊羊身形一僵,仿若大梦初醒,眼底还残留着几分惶然,身下法阵瞬间消散无形。
灵羊羊凝视着笙羊羊,目光恳切:“阿笙,不要再执着妈妈了……”
笙羊羊拼命摇头,眼眶泛红:“不要……”
灵羊羊继续劝道:“阿笙要照顾好自己啊…”
笙羊羊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几近哀求:“不要……”
灵羊羊温声说着:“阿笙也有在好好守护这个世界啊…”
笙羊羊哽咽着重复:“不要……”
灵羊羊轻拍她的手背:“阿笙现在也有可以托付性命的伙伴了……”
笙羊羊只是哭着不应:“不要……”
灵羊羊目光悠远,似望向阿笙未知的未来:“阿笙以后的路,妈妈看不到了…”
笙羊羊泣不成声,死死拽着灵羊羊的衣角:“不要走…妈妈。”
灵羊羊眼眶也泛起微红,却仍决绝道:“阿笙…这是妈妈的使命,不是你的。”
“风流云散,一别如雨。”
“但是妈妈的阿笙往后定然顺颂时祺,秋绥冬禧。”
另一边,喜羊羊引着食人花们到了待客厅,几只食人花兴致高昂,眨眼间又熟稔地拿出牌来,噼里啪啦地摆弄着准备开局。
喜羊羊刚松了口气,便感觉衣摆传来一阵拉扯感。
一道浑厚的男声闷闷地从脚边传来:“你不玩了吗?”
喜羊羊垂眸,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忧虑:“不了,你们玩吧。”
他满心都是笙笙的状况,笙笙要是想不开,强行留住灵羊羊阿姨……
小食人花敏锐地察觉到喜羊羊满脸担忧,歪着脑袋,脆生生开口:“灵宫主和宫主不一样,灵宫主整个人都比宫主活泼,宫主只会对着莲池发呆。”
喜羊羊勉强挤出一丝笑:“原来你见过灵羊羊阿姨。”
小食人花满脸疑惑,反问道:“这话应该我说,灵宫主只有在外面的时候才会换上羊族的伪装,你竟然能认出灵宫主。”
喜羊羊微微出神,脑海中浮现出笙羊羊小时候的模样,轻声说:“是笙笙的画。她小时候刚来羊村,谁也不理,只顾着画画,画的就是灵羊羊阿姨的各种样子。村长怕笙笙心理出问题,让我和她说说话,我当时费了好一番功夫,她才肯理我。”
小食人花恍然大悟,感慨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灵宫主。”
喜羊羊追问:“当时你也在吗?”
小食人花摇了摇头,声音低落地说:“我在外面,只看到满天飘散的铃兰花,和宫主凄厉的哭喊声。”
“从那以后,云楼宫里的铃兰花尽数凋零,变成了满池盛开的莲花。”
喜羊羊这才想起还不知它姓名,问道:“说起来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食人花耸耸肩:“没有名字。”
见喜羊羊一脸疑惑,它又解释道:“宫主说有了名字,就会有感情,她不想隔一段时间就回来给我们办葬礼。”
喜羊羊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它的脑袋,调侃道:“如果你的声音不是这样就更好了。”
他深知笙笙只是太重情重义,可又清醒得让人心疼,明白有些情谊终如烟火易逝,所以从不肯轻易交付真心。
小食人花不满地抗议:“宫主都说我选的声音好听。”
喜羊羊嘴角上扬,逗它:“她骗你的。”
小食人花急得直跳脚,大声辩驳:“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