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已满五岁。
李明仪对秋兰母子的思念如同荒原上的野草,在内心深处肆意生长。此时,秋兰已经成为慕容青弦的王妃。
秋兰常常前往寺庙祈福,而李明仪则在幕僚们的精心策划下,踏上了从景国秘密进入燕国的危险旅程。两国之间的关系虽然缓和,但也不至于友好到李明仪可以大摇大摆的出入,毕竟李明仪当时以一己之力将强盛的景国卷入到内忧外患濒临崩盘的境界。
他乔装打扮,隐蔽行踪,最终抵达了寺庙。庭院内,秋兰带着瑞安在佛像前虔诚祈祷,仪式结束后在一旁休息。李明仪躲在阴影中,通过薄纱帷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对母子。
五岁的瑞安并未展现出孩童般的淘气,而是表现出超越年龄的成熟与稳重。
秋兰在佛堂轻声对瑞安说:“瑞安,过来,母亲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抱你了。”
瑞安懂事地回答:“母亲需要照顾父王和弟弟妹妹,我不希望给您增添负担。”
“瑞安,母亲不想让你过早懂事,你只有五岁。”秋兰心疼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但王太傅说过,君子修身立德并不受年龄限制。”瑞安眨着清澈的眼睛认真地说。
“你不必承受过多的压力,并没有什么责任是你必须由你承担的。你的名字中有‘安’字,母亲希望你能健康成长,这是我最大的愿望。”
“可是,母亲……”瑞安的眼眶湿润了。“有什么事情吗?”秋兰关切地问。“别人总是说我不是父王亲生的,还说我来自燕国……”“别听那些闲话,父王对你这么好,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真是个傻孩子。”秋兰俯身将瑞安拥入怀中,瑞安的小手也紧紧回抱母亲以。
秋兰的脸庞依然柔和美丽,岁月和身份为她增添了王妃的端庄与高贵,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李明仪的心跳如鼓点般急促,几乎要冲出胸膛。眼中泛起了血丝,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难以吐出。他不敢有任何动静,生怕打破这片刻的安宁与平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静静地凝视着,看着秋兰紧紧抱住瑞安。
那层薄纱似乎成了命运设下的无情障碍,将他与他们隔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秋兰牵瑞安着手走出寺门,刚跨出门槛,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便稳稳停下。
只见慕容青弦身材挺拔地从马车上走下,身边跟着一个圆嘟嘟的小男孩,像一阵风一样迅速向秋兰跑去。秋兰蹲下身子张开双手迎接这个小胖子。小男孩大约二岁左右,一边奔跑一边高兴地叫着:“母亲!”眨眼间便猛地扑进秋兰的怀里,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把她撞倒。
秋兰见到慕容青弦,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慕容青弦微笑着伸出手指向那个调皮的孩子,无奈地说:“这小子吵着闹着要来接妈妈和哥哥,我实在是拗不过他。”
这时,瑞安看见了慕容青弦,立刻恭敬地鞠了一躬,并乖巧地说道:“父王。”慕容青弦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轻轻搂住他。随后指向马车,只见玉珠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小婴儿走下车。
瑞安兴奋得眼睛发亮,大声喊道:“妹妹也来了!我要抱妹妹。”这一刻,他孩童的天真活泼显露无遗,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玉珠一边小心地把三个月大的小女孩交给瑞安,一边叮嘱道:“小心点儿,别让她摔着了。”瑞安抬起头坚定地说:“我会保护好妹妹的,请放心。”
这三年里,秋兰不仅仅收获事业,也收获一儿一女。
她与慕容青弦的孩子:卿云,那个小圆球,二岁;茉茉,女儿,二个月。
当然,还有六岁的慕容广元也是她的儿子。
远处的李明怡目睹了这一家人温馨的画面,心中五味杂陈。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慕容青弦的身影,看着他对秋兰和儿子的关心,他还真是大度!
李明仪坐在回燕的马车上。
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手指微微颤抖着,心中的酸涩与愤怒交织在一起,不断翻涌。
“她怎么可以?怎么能够在霸占了他的灵魂后,还与别人岁月静好,生儿育女!”
突然,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再也抑制不住,“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的身体晃了晃,险些坐不稳,只能用手撑着马车车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不甘心,往昔与秋兰相处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那些曾经的甜蜜与欢笑,如今都化作了苦涩的回忆,狠狠地啃噬着他的心。他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挣扎,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深渊。
李明仪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但那眼中的决绝之光却愈发浓烈。他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迹,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冲着外面嘶喊:“掉头!”声音沙哑而凄厉,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龙颜喜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到,转过头来,却被李明仪眼中那疯狂又坚定的神情震慑住,默默挥动了马鞭。
不,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