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失利后,牛岛贞雄连夜再次调整战术,它命令第55联队这次不再攻山,而是直接从西边兜个大圈子绕过左侧山地,配合正面第124联队前后夹击石牌镇的川军430旅。
憋了一肚子气的野富昌德不顾疲劳,当晚就率部乘夜出发,约定于次日拂晓时分发起攻击。
只要不攻山,平原作战的话,以自己一个联队的战斗力就足以击溃430旅了,况且正面还有第124联队协同作战,绝不可能再打不赢了。
今天晚上天公作美,不仅月光微弱,夜空中还云层密布,正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第55大村联队静悄悄地踏上了绕行之路,倭军军纪极严,一路上不仅士兵们都保持着沉默,就连马匹都事先勒住了口而无法发出嘶鸣,整个队伍除了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外再无任何杂音。
就这么走到凌晨,第55联队终于绕过了石牌镇左侧山地的西北角,转入到了山地的背面,只要再行进十余公里就能抵达石牌镇背面了。
取胜就在眼前了……咦?
“嘿哟!嘿哟!”黑夜中忽然传来一阵号子声。
队列中的野富昌德一听顿时怒火中烧,八嘎,这是哪个大队的兵,居然敢违反军令擅自发出声音!
它走近一看,原来是一辆辎重车的轮子陷在了道边的一个土坑中,一群士兵正齐声喊着号子用力想把车子推出去。
“八嘎!”野富昌德一脚就把一名正在推车的士兵踹倒,然后高高举起拳头想要扇对方一记耳光,可当被踹倒的士兵转过身来,双方借着微弱惨淡的月色,目光甫一相接,就不约而同地一起惊愕尖叫起来!
“小鬼子!”
“支那人!”
两声惊叫引得正在行军的队列一滞,随即就在汉语和倭语的杂乱呼叫声中爆发了激烈的近距离对射。
原来,赵骥在收到倭军第十八师团攻击潜山的消息后就馋上了这个老对手的物资装备。
武汉冈村宁次的姿态已经摆得再明白不过了,它无心帮第21军攻击收复黄梅县,但求能守住自己的防区就该念阿弥陀佛了,而且在随枣战役结束以前,它即便有心也无力从独立师的嘴里抢食吃。
既然如此,赵骥留下一纵两个团守备黄梅县,二纵各留一个团守备宿松和太湖县,自己则率领一纵、二纵各四个团直奔潜山而来,准备和郭勋祺联手吞掉第十八师团的这两个联队。
狗日的还当老子是之前的游击队嘞,区区两个联队就敢来打我十二个整团!
赵骥本来的计划是借助石牌镇左右山地的遮蔽秘密进入战场,然后在十八师团展开正面进攻时,突然从两侧山地居高往下发起侧击,给对方来个两翼齐飞。
可偏偏牛岛贞雄也好巧不巧地同时选择了绕道包抄的打法。
于是,两支都对对方的动向和计划一无所知的军队就这么在王河镇山地西北角迎面撞上了!
“前面怎么了?”黑夜遇袭,队伍又是处在行军状态,赵骥在听见枪声后瞬间激出了一背冷汗,“特务连,马上派人查明情况”。
很快,前方就传回报告,说是黑夜中撞上了同样正在行军的倭寇,等发现时双方的队列已经交织在一起了,目前正在混战。
“倭寇有多少兵力?”
“不知道,天太黑,根本分不清哪是哪、谁是谁”。
乱,太乱了,现在应该怎么办?
赵骥深呼吸几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地分析起当前可能的战场态势。
自己在兵力上肯定是处于绝对优势的,倭寇如果朝潜山方向大规模增兵的话,以郭勋祺的能力不可能对此毫无察觉。
既然郭勋祺没有向自己预警,那自己现在遭遇的肯定是倭军的一支偏师偷袭部队,最多最多不会超过一个联队。
自己如今手握八个步兵团外加师部直属部队,拢共将近两万人,打它倭寇至多三千来号人,这种富裕仗哪还需要管什么战术,直接压上去以乱打乱就完事了。
“给郭军长发报,请他督率本部原地固守,不要轻离阵地”。
“给最后头的一纵六团传令,让他们立即转向进入王河镇山地西麓,当道设立防线,切断倭寇的撤退路线”。
“其余各部以团为单位朝石牌镇后侧滚动攻击前进,沿途如遇倭军,一律就地予以歼灭”。
“各部在行动中务必坚决,就算建制被冲乱也不要害怕,要把命令传达到每一个战士,要让人人都知道朝着石牌镇后侧边攻击边前进就行”。
“不同隶属的部队在战场上汇合后,一律以现场职务最高者的命令为准,职务相同的以军龄高者的命令为准”。
命令即下,各个步兵团便就地展开战斗队形,以滚筒阵的方式朝着同一个最终目标奋勇前进。
此时第55联队和独立师的行军队列都因为黑夜中的一场遭遇战而队形大乱,双方士兵分成小股甚至散兵状态混成一团各自为战。
但很快,独立师的战士们就纷纷开始往东攻击前进,即便是因为建制被打乱而接不到命令的战士,也会不断被沿途接到命令的部队临时拉入队列一起战斗。
战士们就像一滴滴小水珠,朝着同一个方向,慢慢融合汇集成一股溪流,再变成一条河流,最终如同江潮般狠狠地冲刷拍打着沿途所遇的沙砾碎石,并把它们无情地卷入死亡深渊。
石牌镇以南的牛岛贞雄被山地背面激烈的枪炮声给惊醒了,它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第55联队多半是不慎被第144师的警戒哨给发现了。
不过好在从枪声位置判断,它们应该已经插入到第144师的左侧后方位了,虽然与原计划有出入,但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战机。
“命令第124联队立刻从石牌镇正面发起攻击,逼迫支那军队两头分兵应战,争取今晚就击穿他们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