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上前去叩门。
可许久都未等到国师来开门。
帝后的面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拐了他们小郡主这么久也就算了,还让他们在外等这么久。
不过想到也许国师注重时辰,要等着午时正才会开。
他们便也先等着了。
只是没想到,先等到了太子入城的消息。
连忙让人去迎太子过来。
真真是赶得巧了。
其实并不然。
谢瑾年是掐着日子紧赶慢赶回来的,路上跑死了三匹马。
日夜不停地,就怕错过了小姑娘的生辰。
而且,他近日心中总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鞭策着他要早些回来。
收到消息,他朝着国师府奔来,皇后瞧着不远处的他,面上露出笑容来。
刚起身要下去,忽而一阵地动。
她身子不稳,跌坐回去。
朝着地动的来源看去。
正是国师府。
她和皇帝对视一眼,走了下去。
谢瑾年也跨步而来,越是靠近都城,他心中越觉得不安。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开一样。
刚刚那阵地动,更让他心神不稳。
朝着国师府跑去,周围却有许多人高声呼喊着。
“快看,那是什么?”
“是个人呐!”
“人怎么会上天!”
“那人好熟悉啊。”
虽说帝后出行,整条街清空。
可刚刚的地动还是引得不少人心慌跑了出来。
都以为都城也要地动了,都赶着逃命。
结果出来后,却只见天上竟然有一个人。
还是刚刚地动来源的地方。
“是穗禾郡主啊!”
有人认了出来,惊叫着。
郡主偶也会出来义诊,都城的人对她并不陌生。
天上那人,身上衣服略有些脏污,头发披散着,看不清脸。
但细看之下,还是能认出个大概的。
谢瑾年定在原地。
为什么他觉得好熟悉。
“郡主怎么又不见了?”
“刚刚真的是郡主啊。”
“郡主果然是仙子啊,竟然能上天。”
天上的人影消散,可大家的议论不断。
谢瑾年顾不得其他,错过帝后,朝着国师府大门而去。
焦急叩门,都无人理会。
他眸子凌厉扫过国师府的围墙,往后稍退几步施展轻功试图翻过围墙。
可围墙上好像有什么遮挡一样,他竟然被挡住了。
身子下垂,一个空翻落定。
心中的不安被放大,皇帝亦是如此,当即对身旁的禁卫军道,“破门!”
“是!”
禁卫军上前,集中内力朝着国师府的大门击打。
可蓦的,门开了。
他们想要收力都来不及。
国师站在正中,面对强劲的内力,面色不改。
内力朝她击打而去,却莫名在半路消散。
竟是连国师的衣角都不曾碰到。
谢瑾年上前一步,“国师,岁岁呢。”
国师无视他,沉声说道,“大璟皇帝,乃天命所至,勤勉为证,爱民如子,为一代明君,如今大璟有天灾,百姓流离失所,穗禾郡主心生不忍,觉醒仙子血脉,今愿以身为灵,定,天下大乱。”
国师声音平平,却清楚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话音落下,谢瑾年不复太子稳重的身态。
上前质问,“什么叫觉醒仙子血脉!”
“什么叫愿以身为灵!”
“什么叫定天下大乱!”
“我大璟的天下,为何要她一女子献身!”
“岁岁呢!”
他默然大吼。
国师稍稍侧目,冷声道,“若没有她,便不会有大璟。”
谢瑾年瞪着眸子看她,身子像是被掏空,“你说什么?”
国师收回眼神,淡淡道,“太子殿下,请谨记你的身份。”
“我要见岁岁,让开!”
谢瑾年错过她的身就朝国师府冲去。
国师并未阻拦。
可他的身子却定在了国师府门口,再不能踏入半分。
他被一种无力感给笼罩着。
整个人跌落在地,“我要见她,让我见她。”
他要阻止她。
大璟,不需要她献身。
“让我来,我是大璟太子,我去换她。”
皇帝楞在原地,呆呆的抬头看着刚刚时岁显现身影的空中。
皇后早在国师说完那一番话后昏了过去。
原来,这孩子早有预料。
那天,她是真的在跟他们告别啊。
现在想来,那天的一切都那么奇怪,他们为何没有发现。
明明这孩子,从来没说过谎的。
他们怎么!
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穗禾!”
皇帝盯着空中大喊,谢瑾年连忙跑出来,看着空中。
看着空中穿着凤冠霞帔的女子。
情绪乍然崩溃。
他试图施展轻功想要带她下来,可他连国师府的围墙都翻不过去。
一次一次的试,一次一次的碰壁。
空中的时岁,穿着皇后让尚衣局为她缝制的嫁衣,头发散着,只带了发冠。
她紧闭着眼,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知。
国师也抬头看着她。
其实,如今的时岁,只是躯壳罢了。
她收到皇后让人送来的嫁衣时,就知道了她的打算。
所以她为她更了衣。
这既然是她最后的要求,她没有理由拒绝。
“岁岁。”谢瑾年看着她的身影,摇着头不愿相信。
这不是他的岁岁。
他的岁岁若是知道他在,定会睁开眼看看他。
除非——
午时正了。
国师抬头,对着空中的时岁突然弯下腰身。
“多谢。”
她低声说着,无人听见。
而下一秒,空中的时岁突然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不似从前那般清澈灵动,而是那么无神。
一副悲天悯人之相。
她抬抬手,众人就见空中漂浮着星星点点的绿光。
颜色深浅不一。
自空中落入大地,落入植被,落入川流,落入受伤的百姓身上。
下一刻,奇迹突现。
周遭的树木竟然变得茂盛些许。
每个人都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
周遭好似没有变化,又好似有了大变化。
还未分辨出那些绿光的作用,空中的穗禾郡主身影渐渐缩小。
这些绿光,竟是从她身上四散而出。
众人眼睁睁瞧着她身子越来越虚,几近要看不见。
身上的嫁衣也迎风飘动。
直至——坠落。
“不要!”
“不要!”
两道声音重叠,似是要喊破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