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原来……
画面依旧断断续续，有时候连声音都没有。
但是何封水看得很认真，不只是他，旁边的五斤在听到那道声音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坐直了身体。
不知何时，所有人都出现在客厅里，目光全部看向电视里播放出的画面。
这些内容是他们从未知道的东西。
“啊…真好玩！”
“真爽啊！”
“嘿！未来水世界的演员用水盆泼了我一身的水！”
“不错不错！”
“豆汁什么味道啊？”
“我去，真的好难喝啊！”
“还是吃份卤煮吧！”
“真美味！”
“来了首都这么多次，还没去过长城呢，俗话说得好，不到长城非好汉，老子必须要去爬一趟。”
“真累啊，累瘫了，早知道多吃点东西了。”
大连。
“大连的海很不错啊！”
“星海广场的音乐喷泉很好看，很壮观。”
天津。
“海河上的摩天轮真的不错，一览附近的夜景。”
“各种建筑很不错。”
青岛。
“哇……海边真美啊！”
“我喜欢青岛的每一座建筑。”
“一直都很喜欢喝青岛啤酒”
视频里的人去了很多地方。
北起东北三省，南到云南。无论是东北雪地，还是首都的什刹海，雄伟的长城，亦或者故宫博物院，三亚的海边，云南的古城都留下了视频拍摄者的足迹。
天津的意式风情街，海河摩天轮。
再到西安的鼓楼，兵马俑。
晋原的植物园，晋祠，平遥古城。
杭城的西湖、苏州的太湖、上海的迪士尼、东方明珠、武汉的樱花之地、广州的小蛮腰、三亚的沙滩、成都的熊猫园、云南的古城街道、珠峰的山顶、青海的环绕公路……
这位拍摄者，尽情享受着这一切。
他化身过深潜者、攀登者、观望者……
五张光盘记录了他太多的内容，男人所去的每个地方季节与年代都不一样，有的会在之前的年代，那个时候像是没有智能机的时代，但有些视频却是在最近几年。
只是，无论是什么时候，男人的声音从未有所改变。
直到最后一张光盘。
与其他光盘不同地是。
这张光盘的一开头是一段很长的内心独白。
像是在讲给他自己听，也像是在讲给别人听。
“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要走了。”
“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所以我想说点什么。”
“我很累，真的很累，但我很满意能够做成这一切。”
“这辈子其实很多时候过得很孤独，我是个天生孤独的人，只不过被乐观所包裹，没有人看得出来……”
“我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心中很恐慌，也特别害怕……”
“现在我不会害怕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视频里传来了一阵低声啜泣的声音。
“我讨厌自己的碌碌无为，渴望被爱……渴望站在聚光灯下，可是我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到……”
“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
“希望一切都会变好吧。”
“能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我要走了。”
话语断断续续，有一种不知道在说什么的感觉，但是让在场的人听着心里揪得心疼。
下一秒，画面就快速抖动起来。
视频画面依旧是黑色，但是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呼喊声，听上去不像是汉语，而是英语。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拍摄者很细心，还是什么原因，屏幕上自动翻译出汉语文字。
“嘿！拉赛尔，我可以跟你一起飞吗？”
“你是谁？”
“我和你一样，是个想去看看世界的人。”
“那来吧，我的朋友。”
“谢谢你。”
“我准备去看看奥林匹克山，想去看看那条带着鲸鱼宝宝的鲸鱼妈妈，你想去哪里？”
“我也想去你想去的地方，想试试开飞机。”
“那你会吗？”
“会一点点，哈哈。”
“我的朋友，我们会死的，你不怕吗？”
“那又如何？”
“我喜欢你，我的朋友，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心中所想，但我感觉自己很认可你。”
“谢谢你！”
伴随着飞机的轰鸣声，以及嘈杂声。
依旧没有任何画面，只是传来了阵阵惊呼声，以及飞机里仪器响动的声音，还有各种塔台以及各种呼叫声。
飞机里，两个男人兴奋地交流。
他们就像兴奋的儿童一样，肆意大声呼喊，享受着这一切。
“啊！”
“oh, my god.”
“我的朋友，谢谢你陪伴我，我本以为会和塔台那些人进行最后的对话，没想到会是你。”
“也谢谢你。”
这个光盘的录制时间很长，仅仅是飞机上的时间就达到了七十三分钟。
“我们要坠毁在面前的无人小岛了。”
最后的时刻。
屏幕里响起了拍摄者语气平淡的两个字。
“再见。”
然后便是剧烈的嘈杂声。
虽然后面的内容没有任何内容，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飞机只能是坠毁了。
可是……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因为如果是这样的结果，光盘是怎么来的？
还有……
最后这段内容，在场的众人里，有数人都曾听说过，那是一件真实的事情，发生在2018年8月10日，发生在大洋彼岸。
那位名叫拉赛尔的地勤人员，偷走了一架飞机，最后坠毁在了一座小岛之上。
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如果视频里的人怎么多了一个人？
何封火怎么会参与这件事？
这简直不可能啊。
2018年，他还在上大学啊，怎么可能去大洋彼岸啊？
更不要说最后还坠毁了？
难道是跳伞了？
冬至的这一天，何家小院的所有人情绪都不同，尤其是她们，此刻陷入了深深的茫然之中。
到底怎么回事？
何封水坐立不安，他不知道随便找出的光盘居然会让所有人变得魂不守舍起来。只不过他的心中，对哥哥更加好奇。
不知道为什么。
何封水有一种感觉，平日里见到的哥哥，其实还有另外一面未曾见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哥哥……”
黑夜逐渐侵袭了人世间。
柴扬是反应比较大的一个人，她此刻窝在家中，泪流满面。在何家小院中，她一直努力控制着情绪，可是她现在控制不住了。
别人相不相信，那是不是何封火，无所谓，但是她相信。
因为视频里在云南的那一段镜头里。
她看到了自己。
虽然是一闪而过，但是她看到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听到了一段歌声。
这段歌声不只是在视频里听过，她在2016年去云南旅游的时候，在那铺满青石板的古城里也曾听到过。
那天，她疯狂寻找唱歌的人，都没有找到，以为是错觉，没想到那是真实存在的。
“每当黄昏阳光把所有都渲染”
“你看那金黄多耀眼”
“我们奔跑着在这条路的中间”
“我们哭泣着在这条路的两端”
“每当黄昏阳光把所有都渲染”
“我看到夜的黑暗……”
这首歌……只有他会唱啊！
只有他！
柴扬身体不住地颤抖，她心中有一个难以想象的猜测。
不只是柴扬。
夏青夭坐在书桌旁，望着上面摆放的很多小物件，小到两枚硬币，大到拍立得相机，这些特殊的物件，她都保存下来了。
望着每一个充满回忆的小物件。
高冷白月光心中不住起伏着，她脑海中浮现着曾经每一幕见过的画面，又从那些回忆的特殊画面里捡出一幕幕特殊的画面。
“他……”
夏青夭想起了曾经见面时，从何封火身上感到的死气沉沉暮气。
她的眼眸在只开着台灯的房间里越来越亮。
“他……死后，回到了以前……”
“那个时候的人……是他？”
……
黎润雨在房间里走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她再也忍受不住，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
“喂，姐，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实话实说……”
电话那头不等黎润雨说完话，就回答道：“没错，你猜得很对。”
“就是他。”
很显然，电话那头的人早就想到黎润雨会询问什么问题，瞬间就说出了答案。
黎润雨的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她的身体如同柴扬一样颤抖。
……
与其他三个女人不同。
云媛媛第一个离开的，从何家小院离开后，就开车前往了奶奶所在的道观。
等到道观后，已经很晚了。
本以为都关门了，却没想到大门一直开着。
但是，云媛媛的奶奶没有见她，而是让小道童给了她一张纸。
上面写着一句话。
“既在既不在，情深过往，如同白烛。”
什么意思？
云媛媛已经明白了什么意思，她的双眼通红，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
“哥哥……”
轻呼声在道观门口响起，在黑夜里传了很远的地方，似乎传到了过去……传到了未来。
……
距离何家院落不远的一处小区里。
姚笑与夏怀柔没有睡觉，依旧面对面坐着，她们两个已经讨论了许久。
都没有任何结论。
夏怀柔翻看着手里的盒子，这里面装了很多东西，都是曾经几个人一起经历的。
就在姚笑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夏怀柔忽然从最底下翻出一张照片。
“诶……你看这张照片……”
姚笑接过夏怀柔的照片，发现这是何封火穿着病号服的照片，他回想了一下，就想起来了是怎么一回事，好朋友被人偷袭住院，然后拍了这么一张照片。
好友似乎不愿意拍，用手挡了一下，没想到这张照片会放到这里。
只是，没什么不对劲啊。
夫妻之间就是有心灵感应。
夏怀柔猜到了姚笑心中所想，指着照片说道：“你看！你仔细看！他的眼神不一样啊！”
说罢，她立刻翻出很多照片，一个又一个指着给姚笑看。
“你看！这些照片都不一样！”
“这些照片里，他的眼神都很正常，很符合年龄！”
“你看！那些就不一样！他的眼神满是沧桑感，还有……”
还有什么呢？
夏怀柔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但她很快灵光一闪，拍着姚笑说道：“是暮气！是死气沉沉！是如同黑夜里白色的蜡烛一样，散发着最后的光芒……”
蜡烛？
姚笑手中的照片飘然而落，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2015年，好朋友在金陵城的失忆事件。
那一天晚上，喝醉以后，自己好像问了一个问题。
“给我们算命的人是谁啊？”
是……
“白烛。”
……
何家院落中。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可是何家人都没有睡意。
虞禾秧和何金土坐在卧室里，都没有说话，他们的心情很低落。本来就很想念儿子，今天看到那些视频后，就更加想念了。
虞禾秧很想哭，但是一想到会影响丈夫和小儿子就忍住了，家里的两个男人害怕自己难受，都在陪着自己，一个在旁边，一个在楼上看电影。
“我去喝杯水。”
虞禾秧准备活动一下，好让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
她去厨房拿了水准备回房间，听到二楼传来的声音，想到是儿子在陪着自己，害怕自己难受，就准备上去让他早点休息，于是轻手轻脚上了二楼。
走到楼梯口，正准备说话。
就看到二楼客厅里，小儿子正在用投影仪放着电影解说。
电影正在介绍一部电影，看了一眼名字。
《寻梦环游记》。
虞禾秧静静地站在楼梯口听着投影仪里面博主的声音，本来没有在意，直到听到一段话，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段话语，让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另外一段话语。
那段话来自十三年前。
“妈，我还看过一部电影，里面讲述国外一个小孩在亡灵节，也就是相当于我们的清明节和中元节，变成了鬼魂，见到了他的祖先。”
“他的祖先死了，但没完全死。”
“因为人世间去世的人，并不是完全死亡，而是凡世间最后一个人忘记后，才会终极死亡。”
“妈，我比较爱乱想。我在想等我死……老之前，我要做很多让人记得的事情，让他们都记得我！”
“我想活在聚光灯下，我不想默默无闻。”
“我会出人头地的，我会让您和我爸都被人记住，让所有人都知道您有一个有本事的儿子，让您和我爸高调地活一辈子。”
这……
虞禾秧呼吸不住地加重，她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儿子回来过！
儿子死后回来看过2012年的自己！
“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