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李代轩的字都被他直接吼出来,足可见明安此刻内心有多么愤怒。
“小师叔,别帮这种货色立婚契,等待会儿雨停了我就回道观。还有你们,敢勾结我道观仁字辈道士用邪术,仁婷是吧,行。”
“明安道长你冷静点,我们没有用邪术夺人气运,我妹妹她是帮我们借名成气运。”
“呵,借而不还,与强盗有何区别?”
吴福不愿与李范几人做过多纠缠,面露不屑神色道。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事情真相了,名成……你还在等什么?为了这群强盗,骗子,自毁前程,你的脑子和心哪去了?”
短短片刻时间,便发生如此戏剧性的事情转变,姚名成不仅脑子没反应过来。
现在他的心中更是一片茫然无措。
扭头看了眼李易清,又看了看自己的师父,师娘,未来岳丈……
以及面前不知道该叫他梅先生,还是……
“梅……梅先生?你为何要……他们最后不也告诉我事情真相了吗?我愿意救易清……”
内心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姚名成干脆不纠结那么多过去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回归如今核心问题。
他愿意用自身气运救李易清,足矣。
听闻此言,范正源面色立刻转忧为喜,重新拾回自身底气。
“梅镇福!你休要在此胡搅蛮缠,我们之前害怕名成不愿意,为了保住易清性命,一时鬼迷心窍我承认。
但我们岂是你想象中的那等厚颜无耻之辈!
你可知大哥,易清他们内心有多煎熬,我等平日为人,明安道长你难道不清楚吗?
就算我等病急乱投医,犯下过错,最终不也还是告诉名成真相,让他自己来决定要不要救易清?名成既然愿意,你跟他什么关系?
你有何资格阻拦他救他娘子!”
念在其情有可原,及时回头的份上,外加姚名成本人现在态度明确。
明安内心斟酌少许,最终选择揭过此事。
“梅花道人,兴仁他说的也有道理,他们有错在先,却并未执迷不悟,还是告诉了姚名成真相,将事情决定权交还给其本人。
我看你也应该尊重姚名成自己意见,何必棒打鸳鸯?”
“哈哈……并未执迷不悟,当真可笑至极啊!事到如今,范兴仁,你还要拿别人当傻子看,当我不知道你们为何改变主意吗!”
吴福现在算是彻底见识到了,所谓儒生颠倒黑白,强词夺理的口才。
“你大可继续卜卦,看看他们究竟为何放弃邪术,选择冒着他们亲生女儿,侄女丢掉性命的风险,来换回他们口中的良心!”
“明安道长!还跟他废话什么,说这么多无用屁话,梅镇福,你凭什么替名成出头?
我问你,你跟他什么关系,你有何资格阻拦他救他娘子,害他无法与自己心爱之人相伴终生?
慷他人之慨,抒他人不忿,你脑子被驴踩了不成?”
事已至此,范正源将话语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忍不住爆出粗口,大声呵斥吴福多事。
旁人说一千道一万,终究抵不过姚名成这个当事人的一句“我愿意”。
周瑜打黄盖,谁人能拦,谁人能阻?
“婚姻大事,当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父母若是不在,则应由家中长辈代为决定,这桩婚事,名成他家里长辈不同意。
范兴仁,你有何资格,大言不惭地说这女娃是他娘子?就凭你这丑媒婆说的屁话吗?”
“他家里长辈不同意?”
范正源闻言先是皱眉,随即问道:“我们跟名成父母早就一起吃过饭,敲定下这桩婚事。何来父母不在,长辈同意之说?”
“姚名成他父母不懂气运救人之事,姚名成他自己有分辨能力,梅花道人你……”
明安此话虽未说完,话外意思已显。
他也认为吴福现在表现得有些多事,毫无理由地替人打抱不平。
“名成,我说的话你应该清楚什么意思。故人之子,当有故人之姿。是非对错我无心与你们争论,我今日来此,就是要救他走。
谁敢阻拦,你们尽管过来试试。”
说完,吴福将目光投向姚名成,瞬间激起他内心万千波澜。
如果说“父母不在,长辈决定”这话还只是让他产生怀疑,那现在这句“故人之子,故人之姿”则相当于明着告诉他。
吴福,即便不是背嵬之士中的一员,也绝对和他们口中少将军关系匪浅。
他今日来救自己,是为了武穆遗志!
“梅先生,如果说我愿意舍弃部分前程气运,换回我心爱女子的命,你也坚持要把我打晕带走吗?”
沉默良久,姚名成看着前方蓑衣老者,一字一顿说道。
“对,你年纪小不懂事,错把儿女情长视作人生大事。没关系,我们做长辈的可以纠正你错误认知。
现在的你或许将她看作此生头等大事。
以后不一定,以后等你经历了长达五年,十年,数十年的成长蜕变……
如果你还是坚持你今日看法……那才能说明我真的错了,你这辈子注定就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巴,不配当我故人子孙。”
“梅镇福,你这话什么意思,姚名成他爹娘找你来阻拦婚契?”
范正源等人在旁,自然听不懂二人话语间隐含意思,他们只知道眼前老头铁了心的要害死他们女儿,侄女。
双方互相爆完粗口,事情俨然已经到了无法缓和的地步。
既然这样,不如先手制敌,解决问题。
殿内忽有海浪起伏之声响起,于范正源背后,隐隐有蔚蓝色怒海波涛虚影出现。
蓑衣老者身后,同样有阴阳太极虚影出现。
“你们谁想阻拦我,尽管一起上。今日哪怕我死了,你们的婚契也定不成,支援我的人永远在路上,破浪不行就凝意,凝意不行……”
其他人不理解他说的话,姚名成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了。
王略那日跟他说的:“我等背嵬之士,始终与你同在!”绝不只是一句说着玩的笑话。
“梅先生,我现在也有黄心境实力,你们别逼我。我自己的事情,由我自己来决定,你们想让我当你们仇人吗?”
“亲者仇,仇者亲。世俗言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现在要骗你自毁前程……
你可知这背后,该害多少人性命?”
正如王略那日所说,姚名成身体里流淌的血脉,注定了他这辈子不可能只为他自己而活。
如果他非要为自己而活的话,那吴福也无话可说,只当他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就让他一辈子姓姚,当个普通人算了。
“我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厉害啊……多少人性命,我现在连我心爱女子的命都救不了,更无法保证未来我自己的命……”
姚名成自嘲摇头,看着身旁无言佳人,不知该如何应对现在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