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暮春时节,天气格外宜人,微风轻拂,阳光透过松树的枝叶,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金山寺里的僧人们齐聚在松阴之下,一起讲经参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探讨着佛法中那些高深奥妙的道理,气氛十分融洽。
玄奘自幼在寺中聪慧好学,对佛法领悟颇深,此时也积极参与其中,发表着自己的见解,与众人相互切磋。然而,有个平日里贪吃酒肉、修行并不精进的和尚,却被玄奘提出的观点和疑问难住了,一时间答不上来,觉得面子上挂不住,顿时恼羞成怒。
只见那和尚涨红了脸,瞪大了眼睛,张口就骂道:“没爷娘的杂种!我好歹在这寺里也是个前辈,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什么事儿我不清楚啊!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业畜,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地捣什么鬼呢!”
玄奘听到这般恶毒又伤人的言语,心中委屈极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强忍着泪水,转身快步走进寺里,径直来到师父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眼泪再也忍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流了下来,哭诉道:“师父啊,人生于天地之间,秉承着阴阳之气,依托着五行之理,哪个人不是由父亲生养、母亲哺育长大的呀?
哪有为人在世却连自己父母都不知道的道理呢?”玄奘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磕头哀告,苦苦央求师父告知自己父母的姓名。 长老看着玄奘如此伤心难过,心中满是怜惜,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寻找自己的父母,那便随我到方丈室里来吧。”
玄奘听闻此言,赶忙擦了擦眼泪,起身跟在师父身后,一路来到了方丈室。长老走到室内的重梁之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一个小匣子,轻轻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封血书和一件汗衫,然后将它们郑重地交到玄奘手中,似乎这小小的物件里承载着无尽的故事和玄奘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身世秘密。
玄奘接过血书,小心翼翼地拆开,逐字逐句地读着。随着血书的内容一点点展开,他才详细地了解到父母的姓名以及他们所遭遇的冤仇事迹。读完之后,他不禁悲从心来,哇地一声哭倒在地,心中满是悲愤与痛苦。
他边哭边说:“父母的仇,若不能报,我又怎能算是个堂堂正正的人呢?这十八年来,我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到今天才知道母亲还在世上。如果不是师父您将我捞救上来,抚养我长大成人,又怎么会有今天呢?我一定要去寻找母亲,等见到母亲后,我要头顶香盆,重新修建殿宇,报答师父您的深恩啊!”
师父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慈爱与理解,说道:“你要去寻母亲,就带着这血书和汗衫去吧。你就扮作化缘的和尚,直接前往江州的私衙,这样才能见到你的母亲。”
玄奘听了师父的话,牢记在心,便装成一个化缘的和尚,一路朝着江州而去。到了江州,恰好赶上刘洪有事外出,这也算是上天安排,让他们母子能够顺利相见。玄奘来到私衙门口,开始抄化。
他站在门口,心中既紧张又期待,眼睛紧紧地盯着衙内,希望能看到母亲的身影。每一次有风吹过,他都觉得像是母亲在向他招手。他一边轻声念着佛号,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母亲能快点出现,内心充满了对即将相见的激动与喜悦。
殷小姐在衙内正思绪万千,想着心事。夜里做了个梦,梦见月亮缺了又圆。她暗自思忖:“我丈夫被那贼杀害,儿子也被抛入江中,如果有人收养,掐指算来,到如今已经十八年了。或许今日上天安排我们母子相见,也说不定呢……”就在她沉浸在思绪中时,忽然听到私衙前有人念经,一声声喊着“抄化”。
小姐起身来到门口,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呀?”玄奘回答道:“贫僧是金山寺法明长老的徒弟。”小姐听了,心中一动,想道:“他既然是金山寺长老的徒弟——”便把玄奘叫进衙内,让他坐下,又吩咐人端来斋饭给玄奘吃。 小姐一边看着玄奘吃饭,一边仔细观察他的举止言谈,越看越觉得他好似自己的丈夫。
小姐打发开身边的婢女,看着玄奘,问道:“你这小师父,是自幼出家呢,还是中年出家呀?姓什么叫什么?可有父母吗?” 小姐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又带着些许疑虑,她多么希望眼前这个年轻的和尚能给自己带来有关儿子的消息啊。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玄奘,仿佛要从他的身上找到答案。
而玄奘呢,感受到小姐的目光,心中明白这或许就是自己的母亲,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出自己的身世。
玄奘看着眼前的殷小姐,眼眶泛红,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我既不是自幼出家,也不是中年出家。我这身世啊,冤屈大得像天一样,仇恨深似海。我父亲被人打死,母亲被贼人霸占。
我师父法明长老告诉我,让我到江州衙内寻找我的母亲。” 殷小姐听着玄奘的话,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你母亲姓什么?”玄奘眼中满是激动,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说:“我母亲姓殷,名唤温娇,我父亲姓陈,名光蕊。我小名叫江流,法名玄奘。”
小姐一听,心中一震,眼中瞬间充满了惊喜与激动,可又有些不敢相信,忙问道:“温娇就是我。可你拿什么证明呢?”玄奘听小姐承认了自己是母亲,“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忍不住哀哀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娘若不信,有血书和汗衫为证。” 温娇接过血书和汗衫仔细一看,果然千真万确,顿时泪如雨下,母子俩紧紧相拥,泣不成声。
哭了一会儿,小姐突然回过神来,急切地说道:“我儿,你赶紧快走!刘贼要是回来,他定会害你性命!我明日假装生病,就说早年曾许下舍百双僧鞋,到你寺里去还愿。
到时候,我再跟你细说。” 玄奘听了母亲的话,心中满是不舍,流着泪说道:“十八年没见过亲生父母,今日好不容易见到母亲,叫孩儿怎么忍心就此离开呢?”小姐心疼地抚摸着玄奘的头,说道:“我儿,你千万要理智,必须赶紧离开。只要你平安无事,咱们母子以后还有机会团聚。”
玄奘听了母亲的话,明白其中的利害,只得忍住悲痛,依言拜别母亲。 此时的玄奘,心中五味杂陈,既为见到母亲而激动,又为即将分别而不舍,更对未来充满了担忧。但他知道,只有按照母亲的安排,才能有机会为父亲报仇,实现一家团圆。他站起身来,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江州衙,踏上了未知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