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德的手上拎着餐盒,他行走在幽暗的绿色通道里,拱形天花板上微弱的灯光将影子拉得修长,时而有一阵零星的静电声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四周,宁静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内衫还染透着腥红的血渍,他用袖口抹了抹嘴角和鼻子上的血迹,坚韧的目光闪耀着冷冽的光芒,没有畏惧地继续向前走。
现在的杰拉德不像猥琐的学长,他更像是孤胆英雄。
没有人看过杰拉德这么硬朗的一面。可能,这就是他隐藏在面具下真实的自己吧。
如果小弟卢克看到老大杰拉德这么拼尽全力,这么冷酷霸气,他一定会感动到跪下去磕几个头:
“我亲爱的老大,请受小弟一拜!”
杰拉德摇头苦笑了一声,他来到了卢克被囚禁的审讯室,通过门上的小孔看到了卢克,他又变换那副欠揍的猥琐表情,打开生锈的铁门走了进去。
“卢克,今天过得怎样?”
对于杰拉德的到来卢克没有任何的反应,对于室友杰拉德的打招呼问候也无动于衷,他只是双手环抱膝盖,陷入颓废的呆滞状态。
原本杰拉德已经想好怎么愉快地打招呼,至少能让卢克感到轻松点。
他想说:“昨晚睡得好吗?原来你小子喜欢玩野的啊!”
或者是:“恭喜你脱离了纯情初男的队伍,回到宿舍给你颁奖。”
但是,现在看到如此颓废的小弟,杰拉德也是叹了一口气,他温和地拍了拍卢克的肩膀说道:
“吃饭了吗?今天给你加鸡腿。”
卢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胃口,他眼神呆滞的看着台灯说道:
“杰拉德学长,你说人死了之后,灵魂会飞升到蔷薇众神的圣域吗?从此远离人间的痛苦。”
“不知道,我没死过!”杰拉德摇头,这种神明的圣域他没有研究过。
“可是兰菲尔就是这样的躺在我旁边死去了,我甚至没有一丝察觉。”卢克的表情愈发痛苦,这是对他精神上的极大打击。
杰拉德想了想,他觉得应该用诗词来引导卢克,让卢克感受到人生的美丽,他假装诗人的口吻说道:
“相爱的人突然从你的生命中消失,你会毫无思想准备,请相信转世轮回,直到遇见下一个她。”
这话说完,杰拉德尴尬的用手扶额头,这是他在脑海中搜罗了所有的诗句,唯一能记下的这首烂词。
他本想应景的安慰卢克,还是研究炼金技术实在,现在反而弄巧成拙了。
杰拉德刚刚还想补充什么:我不喜欢未来,因为你的未来没有我,我只喜欢你的现在,我用生命爱你的现在,诸多此类爱情的词语。
卢克终于抬起头看向杰拉德,他注意到杰拉德的衣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血迹,卢克错愕地问道:
“老大你该不会是为了我去砍人吧?你这衣服上怎么全是血迹?”
“哦哦,刚刚买了一件花衬衣,这不是血啊!你一定是眼花了。”
杰拉德平静得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他可不想再刺激到卢克,小弟刚刚还经历过凶杀案的血腥场景呢。
卢克突然抓住杰拉德的手臂,桌面上的台灯映射出他苍白的脸色,他执拗问道:
“我真的没有杀害兰菲尔,你会相信我吗?”
杰拉德郑重地点头,他深信卢克的人格,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他诚恳地回答道:
“我很相信你,卢克,你不是这样的人!”
杰拉德深知小弟没有这个胆量和能力,连女郎杂志和学姐资料都不敢买,如何变成残忍的杀人凶手?
卢克的神情瞬间又变得恍惚,桌子上的白银灯刺着眼睛发疼,他泪眼婆娑地说道:
“可是我在梦中看到自己杀害了兰菲尔,那个披着我外表皮囊的人,我发誓完全不认识!他们把我当成精神分裂的病人,我现在很怀疑,我体内真有隐藏的残暴人格。”
梦境杀手达莫·诺罗潜入到卢克的梦里,他把梦境的画面传回宿主的大脑,这样的后遗症就是宿主卢克会再次经历痛苦,宿主醒后能清晰地回忆梦里所有的细节。
杰拉德拍了拍卢克的肩膀,然后帮卢克把饭盒给打开,把餐具和饭菜递到卢克的面前,这个稚嫩的男孩所经历的这一切让人感到很心痛,杰拉德安慰地说道:
“卢克,你一直是个很正常的人,不要相信那些审讯官的鬼话,你没有什么精神分裂症,也不会有残暴的人格!”
卢克双拳紧握着,血液不流通导致双手变得发白,他抿紧嘴唇用双拳猛捶桌子说道:“可是我的母亲就患上了臆想症,我也怀疑这一切都是我臆想的幻境。”
杰拉德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卢克的母亲有臆想症,他沉默了半晌,杰拉德伸手抚摸了卢克的脑袋,他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那是你的母亲,并不能代表你的精神有问题,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卢克!”
卢克不相信杰拉德说的话,他只相信在梦境里看到的东西。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东西,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恶魔!”
卢克的表情现在变得很狰狞,情绪突然也变得很激动,他疯狂的用头颅撞击木桌,桌子上的白银台灯和饭盒也被他扫落到地下。
杰拉德揪住卢克的衣领,制止住卢克这疯狂的举动,杰拉德愤怒地吼道:
“够了卢克,我不相信你会是凶手!你是正常的人,没有什么分裂的人格,要振作起来卢克!”
卢克双手抱住脑袋,他痛苦地哭泣着,他不愿意想起在梦中残害兰菲尔的画面,这将会是他一生的噩梦。
杰拉德缓缓地松开手,任由卢克瘫坐在椅子上痛哭,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再这样下去,连正常的人都会被逼疯掉,那时候才是真正的人格分裂了,他必须为卢克做点事。
杰拉德叹息了一声走到门口,转过半身背对着卢克说道:
“这件事我会帮你调查清楚,卢克,你要相信自己不是杀人凶手,忘记掉那荒唐的梦境。所有的事,老大帮你解决!”
打开审讯室的门,杰拉德挺起胸膛深呼吸着,眼神突然变得很坚毅,他要为卢克去主持公道。
…………
下午1点左右,学生公寓区的高级公寓楼,豪华顶层套房。
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越狠的事就要找到越狠的人帮忙。杰拉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亚丁,这个天煞杀星的男人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
亚丁的房间设施很简单,虽然住在豪华顶层的套房,但是房间内的装饰没有浮夸到金碧辉煌。
房间里全是一排排的书架和书籍,墙上还挂着一些装饰用的油画,还有喜欢收集一些枪械做展示品,名贵的魔狼地毯随意铺在大厅中央,好像他就是拿来擦脚的一样。
以前,杰拉德第一次来到亚丁的公寓,看到一排排满满的书籍,他还很诧异大疯子竟然喜欢读书,这样的反差让他感到很意外。
书房内,亚丁看着坐在对面的杰拉德,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疑惑地问道:
“抱歉,现在没有热茶招待你了。还有,你来找我干嘛?”
杰拉德内心鄙夷亚丁,你经常住在利维娜的家里,当然没有热茶了,这屋子像是你经常住的吗?
“帮个忙,调查卢克的凶杀案!”杰拉的直接开门见山,他知道亚丁很反感绕来绕去的猜谜语。
亚丁沉吟着,他直盯杰拉德的眼睛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杰拉德很淡定,他对视着亚丁那诡异的冰蓝色眼瞳,坦然地回答:“还我帮你打造武器的人情,还有你也是本案的次要嫌疑人。”
亚丁皱着眉头,他不在乎是否被列入到次要嫌疑人,他说道:“这些理由不足以说服我,你只剩最后一次谈话的机会。你为什么要帮助卢克?”
杰拉德自嘲的笑了笑,他背靠椅子上望向天花板,唏嘘的说道:
“就因为卢克请我吃过一顿饭,有很多的人情都是需要偿还的,如果没有了人情味,我们就如同行尸走肉的堕落者。呵~卢克还跟我说过喜欢研究炼金呢,如果连我都不管卢克了,他在学院无依无靠,还有谁会帮助他呢?”
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到金色之海的神秘岛屿,完全脱离了亲人们的呵护,现在还被列为凶杀案的主要嫌疑人,甚至未来都有可能被学院给处决掉,死后埋在哪里亲人也找不到,这就是异乡人的孤寒。
“走!”
亚丁简短的回答让杰拉德感到很失落,主人都已经下逐客令,显然是拒绝帮助卢克,杰拉德想着只能自己去调查了。
杰拉德跟着亚丁来到公寓大厅,他以为亚丁只是送他到门口,没有想到亚丁走出了房间,还把门关上锁好,这让杰拉德感到很疑惑。
亚丁走在前面说了一句:“我们得再找一个人帮忙!”
杰拉德很错愕,找什么人帮忙?这下他反应过来了,亚丁刚刚是答应要参与调查命案!
杰拉德黑着脸,你娘的把话说完会死啊?只说一句“走”感觉很酷吗?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我早就把你按在地上狂揍了!
“我们去找谁帮忙?”杰拉德屁颠屁颠地跟在亚丁身后,老子终于找到组织了,现在亚丁就是我的老大!
亚丁回答:“梦境符文的使用者,艾丽丝·德利安斯!”
杰拉德在后面悄悄竖起大拇指,狠人办事果然放心,这老大总算是找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