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游戏,两人都非常默契地没有选择自己的常用英雄,都选的Adc,贺羽这边选了女警,对面选了韦鲁斯。
双方各有优势,论手长,女警还是技高一筹,但韦鲁斯因为有个E技能,前期对线消耗能力很强,贺羽和法夏打得有来有回,差不多迂回了快有15分钟,后期,贺羽一个走位失误,被法夏预判,中了一个控制技能,交代在原地。
艹。
贺羽心里骂了一声。
“还你刚才针对我的,走了。”对面在公屏上打完了这行字,退出了房间。
呵,还挺拽。
贺羽的胜负欲顿时被激起,反手立刻邀请法夏:“再来一局。”
过了一会儿,法夏同意了。
贺羽没废话,直接进游戏,选了EZ,对面依然选的韦鲁斯。
按理来说,EZ这英雄灵活性高,很好规避韦鲁斯的技能,是Adc里最不容易死的英雄了,但法夏似乎非常擅长对线,利用韦鲁斯的手长优势,把贺羽硬是死死压出了经验区,贺羽根本没办法补刀,眼看着兵线就在眼前,想上去吃两口就要被换血,气得差点原地去世。
这是什么不当人的打法?还可以这么玩?是人吗??
Solo不像正常对局,没法去其他地方补钱,很快两边经济差距越拉越大,第二局,就在硬生生的拉锯战中,贺羽又输了。
连赢了两局,法夏觉得可以了,刚想撤,没想到对面继续发来solo请求。
“再来。”
又来了个不认输的,法夏习以为常了,想了想,还是进了游戏。
法夏贯彻用韦鲁斯打一切,连输了两把solo的贺羽不信邪,这次也选了韦鲁斯,想来个正面硬刚,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明明是完全相同的英雄,贺羽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法夏能补到兵他却补不到??
这合理吗???
明明是冬天,贺羽的额头上却顶上了一层薄汗。
这人走位细致,距离把控无敌,总能骗取贺羽的技能,卡住平A的时间,换掉贺羽的血量,贺羽挣扎了十几分钟,还是输掉了。
他深吸一口气,尽管他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但必须得承认,这人的技术在自己之上。
“还打吗?”对面问。
“打,别废话。”
贺羽前所未有的好胜心被激起,自从上了宗师段位后,他身边就没再遇到过能跟他在游戏里碰一碰的人了,韩服800,谁听到自己的段位不跪下来叫一声爸爸?
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真好玩,真刺激。
贺羽秒进了游戏,就在他以为对面还选韦鲁斯之后,对面这一把却选了女警。
想反手教学?
这么拽这么狂?
贺羽决心打起精神,在脑子里想象了无数种打败法夏的可能性,进了游戏,开局刚买好装备,突然一个黄毛少年从旁边凑过来拍了拍贺羽的肩膀,大声笑道:“哟,贺羽,今天来这么早?怎么在这玩1V1,还玩个韦鲁斯?不冲分了?”
贺羽摆了一下肩膀:“边儿去,爹正忙着。”
法夏闻声却突然定住了。
他操纵的女警停在原地,缓缓转过头,又顺着贺羽的目光落到了他的游戏屏幕上。
一样的阵容,一样的1V1界面,敌方视角的女警还远远地站在塔内。
贺羽见女警愣在原地不动了,奇怪地看了法夏一眼,见他怔怔地望着自己,似乎终于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法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
贺羽一扬下巴,指着电脑屏幕:“继续啊,愣着干嘛,你再不补兵我要推塔了。”
法夏机械地转回头,冷静了几秒,痛苦地闭上眼睛。
万年在网上就挑衅这么一次,结果挑衅对象就坐在自己身边,还有比这更社死的事吗??
法夏只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贺羽抽空看了看法夏憋屎一般的表情,觉得好笑,边打边不忘提醒:“别放水啊,不然待会出去举报你。”
法夏咬了咬嘴唇。
十分钟后,女警再次以拿下韦鲁斯人头获得胜利。
贺羽把耳机拿下来,活动了一下脖子,仰天叹了口气:“输了。”
法夏连忙站起来,窘迫道:“我不知道是你。”
贺羽像是没听见似的,还沉浸在刚才的切磋中隐隐兴奋,仰头看他问:“你这折磨流的打法跟谁学的,这么不当人?补刀都不给人补?”
贺羽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因为solo四连跪而感到气恼。
他……没生气?
法夏此前遇到过无数不服气找自己单挑的人,没有哪一个到最后不是气急败坏离场的,没想到贺羽竟如此坦率,下意识地帮贺羽解释:“我是上单,对线经验本来就比你丰富。”
贺羽摆摆手。
虽然法夏的打法气人是真气人,但厉害也是真厉害。
如果说最开始被挑衅他还有点情绪,打完两三把后已经完全服气了,他虽然好强,但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在你对面……”法夏难以接受地问。
“刚才那局排位之前。”贺羽伸了个懒腰,把手背在后脑勺,“我说你这人反射弧也忒长了。”
法夏面露窘色:“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刚想和你说的,结果你就要跟我solo。”贺羽摊了摊手,“你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法夏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态度,只觉得耳根发烫,无地自容:“我……平时不这样。”
“哪样?”
“我平时不随便找人solo的。”法夏解释道。
“那为什么偏偏找我,因为我在排位里针对了一下你?”贺羽饶有兴趣地问。
法夏脸上顿时露出羞愧的表情,有点不自在地说:“不好意思,那把排位没打好。”
贺羽:“?”
他这是什么反应?
贺羽有点迷惑。
按理来说他这时候不是应该有点尴尬吗?为什么要和他说不好意思?他们刚才又不是队友。
法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玩得真好,我刚被你抓得头有点大,所以才……”
法夏真心实意地夸奖。
此时他脸上终于露出些微尴尬的表情,顿时对味了,在贺羽那就自动转化成了——输给了同班同学,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哥懂,哥上周被你按着锤的时候也有过相同的心理活动。
贺羽心理平衡了点,拍拍他的肩:“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针对你吗?”
法夏摇摇头。
贺羽此刻也不计较什么男人的脸面了,把之前那几局的战绩打开给他看。
“你打得真不错,我周围能把我打得五连跪的,你是头一个。”贺羽说。
“这局……原来这个打野是你。”法夏惊讶地嘴巴微张,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
“你居然对我没印象了,我很受伤。”贺羽盯着法夏,一脸委屈。
“对不起……我……”法夏确实没印象了,想解释又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一张脸急得都红了。
面前的男孩突然“噗嗤”笑出声。
“道歉做什么?刚才在游戏里不是挺凶的吗。”贺羽好笑地说。
法夏回过神来,发现贺羽原来是在开玩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那样确实挺傻的,低了低头,也不好意思笑起来。
“交个朋友吧,法夏。”贺羽站起身,眼睛里透露着真诚。
法夏盯着那双手,良久,把自己手伸过去。
收回手时,掌心上多了一颗糖。
“这是?”
“算是刚才针对你的补偿。”贺羽笑笑。
法夏接过:“谢谢。”
“再来两局?我不信我今晚就赢不了你。”
“行。”
那晚他们排了很久很久,直到深夜,直到天空下起了大雪,地面被覆盖上一层银白。
那年的初雪,来得似乎格外早。
他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贺羽侧目,法夏正仰着头,一双眸子在路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亮,像是黑夜中的两颗星。
感受到贺羽的视线,法夏回神:“怎么了?”
贺羽摇摇头,跨上自行车,对法夏一笑,手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大言不惭道:“以后一起玩吧,我带你赢。”
法夏眼神动了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