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舅舅看了眼天色,“你今日来我这里作甚?”
端木雪喝了一口茶,坐到他的旁边。
“我是想来问问你一件事。”
她思虑了一会继续说,“我看了刺杀的卷宗,上面有一个救我的人是谁?”
庄舅舅猛的看向江闻,又低头盯着自己手中的茶盏,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江闻没想到她是专门来问这件事的,一路上她都没有透露半分,就只窝在自己的怀中睡觉。
他轻咳一声,“他是城东一家面馆的老板,事发的时候他刚好看到就去救你了。”
“那你们可有安抚他的家属?”端木雪询问。
“有的,”庄舅舅开口说道:“我给了家属很多上好的丹药。庄家的药足够体面,拿得出手。”
端木雪不由的点了点头,“确实是,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不可以。”庄舅舅摇头,“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或许家属已经快要走出来了,你现在再去重提旧事,何其残忍。”
端木雪一愣,“有那么严重吗?”
“有,毕竟死的是人家的亲人。”庄舅舅有些危言耸听了起来。
端木雪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情绪起伏有些大,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她现在越来越很清楚的感知到,所有人都在瞒着自己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可是,她现在手中无人可用。
金二跟寒烟明显是被严重的警告过,不会对她透露半分的,更别说会为她办这些隐秘的事情。
“既然不方便,那就不去了。”
她起身,往院中走去,“山庄的空气真好,住一晚,明日再回城。”
庄舅舅看了她的背影,然后跟江闻相互沉默的对视了一眼。
江闻起身也跟了上去,“那我派人回去说一声。”
端木雪一个人在后山溜达了一圈,摘了几朵妖艳的花才回的东院,自己之前住过的地方。
金二一直暗中跟着保护着,没有露身过。
寒烟也是不远不近的跟着,自从那次刺杀,不管端木雪去哪里,他们两个都会紧紧的跟上,生怕再出现那种危险的事情。
端木雪也是逛累了,大咧咧的躺在榻上。
江闻从外面进来,看到她这般脸瞬间红了起来。
“舅爷说,他要回庄家处理一点事情,晚膳就不用等他了。”
端木雪听了眼睛都没有睁开,“躲我?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事?”
江闻神色一滞,“你想多了,别总疑心疑鬼的。”
他过去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轻柔的抚摸着她那柔顺的青丝。
端木雪并没有抗拒这份亲密,她睁着眼睛略显迷茫的盯着江闻看。
“有时候我明明是喜欢这种亲近的,可为什么我看到你又会感到陌生疏离感?”
江闻手指微颤,眼底划过一丝凉意。
尽管他很快的就掩示过去了,可还是被端木雪给捕捉到了。
“阿雪,你大病初愈算是经历过死劫的人,或许有些事情会给你一些恍惚感吧。”
端木雪听了,不由的愣住了。
“恍惚感……”她轻声喃喃。
好像是有些道理的样子。
她笑着话锋一转,“舅舅有说回庄家什么事情吗?”
江闻沉思了会,“或许是因为荒域战事的事情吧。”
“那边大雪封路,好多粮食跟药材都押运不进去。”他忍不住皱起眉来。
端木雪却疑惑起来,“荒域打起来了吗?”
江闻听了都愣住了,他诧异的看着她,“你把这个也忘记了?”
“我应该记住的吗?”端木雪比他都惊异。
江闻不由的闭上眼睛,仰着头情绪隐忍。
“我们跟盛安一起攻打荒域是你亲自去盛安谈成的。”
“是吗?”端木雪想了好一会也没有想起来半分,“我不记得了。”
事实上,她记得。
江闻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阿雪,其实有些事情想不起来是一种幸运。”
“或许吧。”端木雪打了一个哈欠,窝进他的怀中缓缓睡了过去。
江闻盯着她看了许久,他有些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端木雪了。
时而较真,时而迷糊,时而洞察人心……
庄舅舅下山的时候看到蓝修,“你怎么还没有走?”
蓝修咧嘴笑着:“庄神医,今日上山的是不是少城主?”
“你别等了,她身体不好要住些时日一时半会不会下山的。”
庄舅舅想快些打发他走,“据我所知,荒域那边可等不得,还要等着你的这些药救命吧。”
蓝修被他说的迟疑了,“可是,主上的信我还没有送出去。”
庄舅舅忙说,“他们两个人又没死,日后想要见面传送书信多的是机会。何必冒此风险急于一时呢?”
“庄神医说的有道理。”蓝修认真的点着头。
庄舅舅以为自己的话有效用了,庄家那边的事情又催促的急,他最后看了蓝修一眼就匆忙骑马离开了。
“你快些走吧,阎王可不等人。”
蓝修顺从的点头,目送他离开然后自己继续找了一根树杈,嘴角叼着一根稻草继续等着。
他的主子又不是庄舅舅,干嘛要听他的话离开啊。
顾屿可是强调过,一定要亲自见到端木雪将信给她。
晚膳的时候,端木雪没有什么胃口,该是下午闲来无事用多糕点。
寒烟做了点清淡的蔬菜粥,端木雪也只喝了一两口。
江闻给她揉着太阳穴,屋里熏着好闻的静心香,端木雪就那么躺在他怀中沉静的睡了过去。
亥时,寒烟看天色不早了,就进来给端木雪准备床榻。
江闻看到她进来,就知道自己该避嫌离开了。
他打横抱起端木雪,将人抱到床榻上,盖好被子就要转身离开。
端木雪不知什么时候抓住了他的一处衣角,轻轻的拽着。
江闻无奈只能蹲下,温柔的将她的手掰开。
端木雪立马不舒服的呢喃了声,“不要走,屿哥……”
握着她手指上的那双大手突然停顿,江闻不由的的眼梢微红起来。
寒烟像是见惯了这种梦中呓语,她跪在边上轻柔的将端木雪的手跟江闻的衣角扯开。
“小江大人,你该回去休息了。”
“她……”江闻抬眸看向寒烟,“经常这样吗?”
寒烟轻叹一声,“舅爷说过,因为是遗忘自己最在意的记忆,所以梦中呓语都属正常。”
“最在意的……”
江闻有些有些摇晃的站起身来,他低头看着熟睡中一脸无害的端木雪。
“那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