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珍珍简直要被接连的巴掌打懵了。
真的,长这么大,除了池早和农场的那两个畜生,还没人打过她耳光呢。这程有工算什么东西啊,凭什么打她?
可没办法,程有工是个混不吝的,她又被逮住了小辫子,一时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奸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池珍珍捂着火辣辣的脸,却不敢承认。
祁秘书说了,他们的关系不能让人知道,不然他会让她比去西北下乡更惨。
“不知道?给老子装傻是吧?”
程有工简直要气得升天了,他的工作,他的工作!
他的工作他娘的开天窗了!
他也不继续打了,嫌手疼还浪费力气,干脆一把扯住池珍珍的头发,“走走走,有本事当着池家人的面说你不知道,走!”
说着拉开房门,风风火火的就往外走。
这架势,可一点作假的意思都没有。
“啊!”池珍珍头皮被扯得疼,她本能的叫了一声,但下一秒就连忙捂住了嘴。
她看着已经一脚跨出房门的程有工,肝胆俱裂。
这个疯子,这个疯子!
还说什么是她亲哥,她变成了破鞋,她被池家人唾弃了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可现在根本没时间给池珍珍计较这些,“我说,我说,我说行了吧!”
她带着哭腔,低声嘶吼。
程有工回头瞅她一眼,“说!”
脚步却丝毫不停。
他娘的王八蛋!
这样的小人行径,气的池珍珍心里又骂一句。
她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说:“是个比蒋铭伟更厉害的人。”
嗯?
比蒋妹夫还厉害?
程有工闻言一下站住不动了。
他眯眼盯着池珍珍,“谁?叫个啥,啥单位的,多大了,有媳妇没有?”
话落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猛地一亮,“该不会是之前那个秘书吧,就大伯是革委会主任那个?”
池珍珍脸色大变,她那么说只是想把程有工糊弄住,再许些可有可无的小甜头,让他把嘴闭上。
却哪知道,这无赖王八蛋,竟然这么敏锐,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祁秘书身上。
怎么办,怎么办?
池珍珍一瞬更害怕了。
而程有工看见她的反应,哪儿还能不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瞬间高兴的差点仰天长啸。
市里的秘书啊,大伯还是革委会主任,那可比啥小破厂的厂长儿子厉害多了,厉害多了啊!
而且,只要瞒的好不让蒋妹夫知道,不就能两头吊着,两头赚了吗?
哎呀,这可真是,这可真是,赚大发了啊!
真不愧是他亲妹子,就是厉害!
程有工喜的不行,别说再找池家人了,等池珍珍反应过来,他已经拽着人又回了保姆房。
稳了,稳了,他的工作这下是铁定稳了!
楼下发生的这些,池早并不知道。
此刻,随着梦里那声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郝队,小心”,下一秒光影刺目,轰隆声响,听觉彻底被剥夺。
画面剧烈晃动,火光喷涌间,林子里正在挖找东西的人完全失去了踪迹。
视角极速拔高、后退,片刻前还干净的天空变成了灰白。
以上这些,她已经梦到了很多次,已经无比熟悉。
这个有特殊建筑出现的“爆炸梦”,先后一共有三次爆炸,第一次是炸响在远处,并没有人受伤。
眼下这是第二次,也是炸飞了郝强的那次。
很快,在郝强被气浪卷起腾空的同时,第三次爆炸声就会响了。
这些池早都已经很清楚,她通过郝强的视角,看着灰白的天空,静静等待再一次的冲天巨响。
这时,画面猛地闪了一下,有些像最初开始做梦时,碎片间切换的样子。
随即,等待的第三声巨响如约而至。
也和之前每一次做梦时的感觉一样,这第三次的爆炸声更沉更闷,像是从很深的地底发出。
同样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爆炸产生了更多的浓烟,比几秒钟前更暗了好几个度。
像是有人突然往画卷上泼了颜料,连太阳都隐在了橘黄色的烟雾后。
再接着,太阳也没了,所有画面就被无边的黑暗取代。
一秒、两秒,一分钟、十分钟……黑暗依旧跟之前每一次一样,长久的持续着,没有任何变化。
池早默默吐出口气,没了,到了这里,就是这个“爆炸梦”的所有内容。
等过不久,纺织厂的广播声会按时响起,她会从睡梦里醒来,迎接新的一天。
蓝弈和郝队长出任务已经好几天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受伤了没有,还顺利吗?
池早一边看着漫无边际的黑暗,一边忍不住想。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一座大山里。
就在几个小时前,池早挂念的两人已经顺利完成了这次的任务。
如今虽然还是在山里,但他们其实已经退回了边境线以内,回到了祖国的领土上。
考虑到所有人好几天几乎都没怎么合眼,郝强身为队长,便下令轮流值夜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再接着赶路。
现在正好轮上郝强值夜,他挥手扫落一只爬到小腿上的虫子,又用枯枝划拉的更远了些。
然后顺手把枯枝扔进了几步外的火堆里。
枯枝发出“噼啪”一声轻响,细枝蜷缩了下,便很快没了踪迹。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山中除了偶尔响起的兽吼和不知名声响,静的可怖。
郝强扫了一眼靠坐着睡着的几个战友,正要转开继续警惕,却忽然顿住。
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视线退回去,却看见睡着的蓝弈脸上,果然带着一抹笑。
显然是做了什么好梦。
“切,臭小子,瞅把你美的。”郝强没好气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又稀奇的看了两眼,这才转开了视线。
而蓝弈也确实在做梦。
他梦见他在驻地宿舍的床上睡觉。
正睡的香呢,忽然感觉脖颈间痒痒的,他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迅雷不及掩耳的朝脖颈抓去,却不想才碰到正主儿,还没用力呢,耳边就响起一声软糯的“蓝弈”。
他一惊,低头愣愣的看过去,就对上一双圆溜溜的,跟猫咪一样的大眼睛。
早早,她怎么会在他的宿舍?
蓝弈一时又惊又喜,刚想说话,池早却轻笑一声,吻上了他的唇。
独处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怀里是他心爱的姑娘,而她正在热情的亲吻自己。
蓝弈身体一瞬绷得笔直,不自禁的按住她的后颈,就要加深这个吻。
可就在这时,眼前的一切却都消失了。
蓝弈惊慌,连忙四处找人。
然后就看见了让他猛地从睡梦里惊醒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