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直没办法想象,如果真的被开除,被下放去劳动改造,她该怎么办?
许琴不想想这些,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根本控制不住。
而且随着被关的时间越久,她就越发的惶恐不安。
就在许琴又抓着头发恐惧不已时,小库房的门被推开了。
许琴吓了一跳,颤抖着看过去,却被从房门外照进来的阳光刺得闭上了眼睛。
“许琴,你还真是跟蟑螂一样,怎么打都打不死啊。”龚爱红居高临下的看着角落里的许琴,恨不能咬碎了牙。
该死的,果然当年能到处活动顶了她当上主任,现在就还能靠着关系躲避处罚。
是!
上头的决定她龚爱红是没那么大本事改变,但她当主任的任命刚刚也一起下来了。
以为一个记过降职,事情就结束了?
做梦吧!
如今位置对调,以前许琴是怎么对她的,她必定加倍奉还!
更何况……
“人在做天在看。许琴,别的不说,你养的好闺女,明明你都是为了她才受了这样的罪,可她不但丢下你一个人就跑,这几天也半个影子都没过来看你一眼。”
“我就等着,等看你养出这样的儿女,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又恨恨瞪了许琴一眼,龚爱红转身离开。
许琴被折腾了几天,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顺风顺水,还是第一次受这种罪。
她反应变得很是迟钝,一时根本没反应过来龚爱红为什么突然跑来跟她说这么一番话。
但看着龚爱红走后,却并没有再上锁,反而大开着的房门,好一会儿,许琴眼睛眨了眨,终于有些明白过来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她可以、可以走了?
许琴心头一跳,腾一下站了起来。
但因为几天都没吃好睡好,她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间,一屁股又跌坐在了地上。
“妈,妈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被放进来接人的池砚辉,还没走近,就透过房门看到了这一幕。
他脸色大变,连忙快步跑了进去。
纺织厂。
池珍珍这会儿也已经知道了最后的处理结果。
但跟池砚辉觉得这结果已经再好不过不同,池珍珍一听弄来弄去,竟然还要她乡下,身子当即摇晃着,差点就惊怒得昏过去不省人事。
等死命咬着舌头缓过劲儿,她疯了似的就往门外冲。
祁钰生,该死的祁钰生!
明明说得好好的,结果骗了她的身子,现在却还要她去下乡!
该死的王八蛋,她不好过,他祁钰生也别想好!
“珍珍,你去哪儿?池珍珍!”
听见池珍珍竟然要去他们大河村当知青,程有工正眼珠子转个不停,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捞到更多好处呢,就见池珍珍突然跑了。
连他喊都没理会一下。
程有工眼睛一眯,立刻就猜到池珍珍这是要去哪儿了。
他嗖嗖嗖,甩着腿就连忙跟了上去。
但很可惜,因为对纺织厂和城里都不熟悉,竟然在公交车站被池珍珍甩下。
“死丫头片子,有本事别回来,老子打死你!”被尾气喷了一脸,程有工气急败坏的骂。
他呸呸两声,嫌弃的用手扇着风,但下一瞬却忽然停住,皱着鼻子嗅了两口。
咦?咦咦,这烟看着黑秋秋的,没想到还怪好闻啊!
秉着有好处不占是傻子的原则,程有工又狠狠吸了两大口。
才满足的找旁边的人问了问市委怎么走,抄着手晃悠着去了。
以为甩了他,他就找不到了吗?
呸,想得美!
市委大门口。
要不说池珍珍这人坏是坏,但还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
原本她还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见到祁钰生,没想到还没走到跟前儿,就见祁钰生推着自行车走出了大门。
池珍珍眼睛一亮,飞快跑上前,就一把抓住了车后座儿。
她张嘴就大声质问,“祁钰生!你……”
但对上祁钰生陡然看过来的视线,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他不戴眼镜的样子。
池珍珍心里一惊,想好的所有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池同志是你啊,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祁钰生却已经笑着温和的打起招呼来,“我前两天和你对象一起吃饭,他还说起你了。”
哦,原来是有事找祁秘书,自己还有对象啊,那没事了。
旁边,门卫张大叔听见这话,放心的点了下头,收回了看着两人的视线。
“我正好要出去办点事儿,走吧,咱们边走边说。”眼角余光看到张大叔的反应,祁钰生松了口气。
又冷冷看了池珍珍一眼,他推着自行车走在了前面。
池珍珍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又是一突,哪儿还有来之前的气势,缩着脖子就跟了上去。
还是之前的小巷子,还是之前那套独门独院的房子。
两人前脚才进门,后脚祁钰生一巴掌就甩到了池珍珍脸上。
“啊!”池珍珍疼得下意识叫出声。
结果叫声才出口,祁钰生的脚已经又狠狠踹上了她的肚子。
“叫啊,再叫一声试试。”
他轻声道。
明明声音听着跟以前每一次见面时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但池珍珍还是狠狠打了个哆嗦。
她捂着肚子跌出去一大步,疼得脸都白了,却愣是咬牙忍住了到嘴边的痛呼。
“呵。”祁钰生见状轻笑了声。
他摘掉眼镜,慢条斯理的放进胸前的口袋里,这才走到池珍珍跟前蹲下。
“说没说过,我们的关系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指尖轻挑抚了抚池珍珍的脸,然后毫无预兆的一把扯住她头发,“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吧,嗯?”
一个嗯字,调子拖长,打着转儿,像缠上人胳膊的蛇,阴冷又可怖。
池珍珍眼泪早出来了,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抖。
她死死咬着唇,还记得刚才叫了一声就被踹的事儿,此刻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只不停的拼命摇头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