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玉竹也很复杂。
从小生活在洛家,玉竹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以为是罪人之子,所以一直不敢有要求。
知道父亲并未犯错,虽然不是正经洛家血脉,但是玉竹很开心。
这一辈子,还能见到父亲和妹妹很好。
哪怕这感情只是短暂的,在庄凌找来之前,他们父子虽然别扭地生活,但是这感觉十分微妙。
微妙到,他难以形容。
有这些,足够了。
有妹妹的感觉,更加微妙。
特别是江弦玥这自己本来就很喜欢的小女孩,成为他的亲生妹妹,这可比师兄自豪多了。
玉竹心中其实特别高兴,只是江弦玥是高人,在师门就比自己厉害,做事情思路清晰,并且十分勇敢,她的勇敢,玉竹一个男人望尘莫及。
小老头曾说过,江弦玥的性格像极了江弦玥的母亲。
甚至更加果敢一点。
玉竹那时候就想啊,若是母亲还活着,是什么样子呢。
一切虽然没有答案,但是玉竹心中猜测了许多种。
现在看着江弦玥好好的,玉竹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妹妹,你不知道,这些日子美好得像是做梦。
当然,我不是说你受伤濒死是什么好事儿。”
“我没有兄长,不知道与兄长如何相处,就算是江家人,我们关系也疏远得很,所以不必拘谨什么,我自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清歌说了,除了太子,日日你来看我的时候最多了,比我徐师兄还多呢。”
玉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以前不敢与你相认,一直到父亲说了你的身份,聊起了许多你小时候的事情。
其实父亲也很想要认下你,我也不知道父亲如何忍住,日日看着你,却不敢靠近你。”
“兄长说的我仿佛生人勿进的样子。”
江弦玥开怀笑了笑。
“倒不是,你很好相处,却很难交心,我总觉得你心中许多事情,我却也不知道你的成长环境,不敢乱说话!”
“罢了!”
“我不是心事多,是之前发生的事情很烦。”
“你为当朝太子操心,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你自然处处紧张。”
玉竹连忙找补。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让兄长留下几日是真心的,兄长去了洛家,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虽然说这洛家逆流而下,很快就能到望孤山。
只是兄长日后操心的事情很多,爹是个不着调的,你日后可要辛苦了,可能留下几日,我们几个好好相处一下。
我这一辈子都没有与父兄相处的经验,还有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望孤山确实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江弦玥都这样说了,玉竹自然不能反对了。
玉竹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如此也好,就听师妹的话了。”
江弦玥也与玉竹相视一笑。
……
沈时璟忙完朝中事,第一时间来看江弦玥。
江弦玥居住的地方,外人不方便靠近,哪怕梁峰也是外男,只能在外面守着。
这沈清歌日日传来消息,只是江弦玥没有醒来。
一直到皇上驾崩之后,沈时璟登基才能回来。
“哥哥!”
沈清歌站在门口,瞧着沈时璟今非昔比,十分紧张。
不过沈清歌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当时江弦玥做的是对的。
帝王之气,自然高不可攀。
若不是沈清歌从小依靠沈时璟,还真的有几分不敢相认了。
“清歌,你瘦了不少,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沈时璟关心了沈清歌一下,抬脚朝着屋内走去。
只是到了床边,沈时璟惊讶道:“清歌,阿玥可是醒了,她人在哪里?”
按理说江弦玥醒来那么大的事情,应该足够昭告天下,但是江弦玥的事情静悄悄的,看着沈清歌欲言又止,沈时璟不禁想到了一件不好的事情。
“该不会是……”
沈时璟难以相信,摁住了沈清歌的肩膀,力道大的沈清歌皱眉,她忍着疼,接受着哥哥的怒火。
一直到沈时璟发泄之后,沈清歌才颤颤巍巍道:“弦玥姐姐醒过来了,不过离开了而已。”
她本来想要撒谎,但是见弦玥临走的时候却让自己说实话。
告别和离开并不丢脸。
江弦玥只是不想要纠缠,也不想要影响沈时璟的大事儿。
想来,自己早就提出离开,沈时璟的事情一定会受到影响。
既然要走不同的路,给予帮助才是最好的离别。
“你说什么,阿玥走了,怎么可能,她怎么能一声不吭地!”
“弦玥姐姐并非一声不吭,弦玥姐姐说了,哥哥你日后便是皇上,她只是术士,没有能力统领后宫。
她又说,她向往自由自在,不想要被捆锁。
她最后说,一切算计她都听到了,她担心日后物是人非,无法亲手斩断情缘。只是人一旦入了皇家,接触了这至高无上的权利,一定会权衡利弊,做出改变。
她说,这一切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如今说是有些晚了,不过总比将错就错的好。”
沈时璟双目赤红。
“什么叫做将错就错,我与她走到眼前这一步,什么地方是错的,她竟然这样说。
难道这一路走来,她以为我对她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沈时璟的面目扭曲,狰狞,后来担心吓坏了沈清歌,勉强压下心中一切。
“哥哥,弦玥姐姐说得不错,弦玥姐姐也是自由的。过去的每一日,我都想着哥哥与弦玥姐姐能修成正果。
但是弦玥姐姐说了那些话,我确实仔细地想了想,她嫁给你,进入皇家,像是其他妃子一样,确实十分可怜。
哥哥,我不忍心见到弦玥姐姐变成那种样子!”
这时候,沈清歌哭着跪下。
“哥哥若是怪罪,是我帮弦玥姐姐隐瞒的,哥哥怪罪我好了。
弦玥姐姐如今应该已经养好伤了,已经四处游历躲避哥哥了,哥哥找也是没用的,一个不想要让你找到的人,哥哥强留没有什么用。”
沈时璟压下心中的愤懑,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你说的,我都能理解,这像是阿玥会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