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刚来的白鹿书院学子，热议起来。
“我记得她，她是去年对句比赛的魁首！”
“这姑娘也好美啊，而且她身上穿的是妆花缎吧，比刚才那个华丽多了。”
“但是这张脸要差远了吧……”
“可是这个一看就是有权有势人家的小姐啊——这种比赛，要是拿不出碾压的才学，也只是给这些少爷小姐们陪跑的啊。”
柳如玉被随从扶下马车，信心十足的走进了万松书院，熟门熟路地来到比赛的场地。
来参加比赛的学子先在前面领取卷子，按照上面的号数来寻找座位。
场地是露天搭的一个台子，下方摆着十多排桌椅，比赛相对正规，请了衙门里的皂吏巡场维持秩序。
傅淳儿发现这和考县试时有些类似。但不同的是，对句比赛需要先通过一场筛选考试。
第一场是笔试，考试时间仅有一炷香，答得越多、越精妙的参赛者才有可能留下，这一场会筛选掉九成的参赛者，只留有二十名进入复试。
第二场是站在台上，接受台下五名考官更严苛的提问，每一次提问都有计时，考察的是参赛者的临场反应能力，这一轮只取三名进入决赛。
第三场就是最后的角逐，三名参赛者要拿出压箱底的对句，若是拿出的对句能难住所有人，且参赛者说得出能服众的下联，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傅淳儿打开卷子，看到上面写着丙九，是中间靠后排的座位。
苏音从后面窜过来，跑到傅淳儿身边，递给她一盒五芳斋的糕点。
“垫垫肚子，待会儿把他们全打趴下！”苏音给她助威。
傅淳儿笑道：“好。不过我怎么看你比我还紧张？”
苏音本来也是抱着来学习的目的，可一进了场地，不自觉就被考官和学子们肃穆的气氛感染了，变得愈发紧张。好在傅淳儿不是她，她现在看起来平静极了。
过了一会儿，柳如玉从外面自信地走了进来，她的目光落在傅淳儿身上，定定地看了会儿，然后施施然地坐在了前面的位置上。
苏音松了口气，低声说：“这次真幸运，她的号在你前面。”
笔试之后留下的人，是根据最初的号数按顺序上场，也就是说无论复试还是决赛，柳如玉都在她前面。
傅淳儿不置可否。
参赛的座位渐渐坐满，苏音不好继续留下来，再三给傅淳儿助威后跑回后面观看。
傅淳儿前后左边都坐了人，右边却一直空着。考试将近，这种情况应该就是有人退赛了，傅淳儿没放在心上。
她看着手中用红绳绑着的卷子，透过中间空出的一块，能看清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全都是考题。
忽然，后面传来一道压低的声音：“小淳儿！”
傅淳儿循声望过去，看到了方觉夏傻乎乎的笑脸。
他站在斜后方不远的位置，冲她用力地挥手，然后举起手中的卷轴亮给她看，上面写着助威的诗词。傅淳儿有点好笑，心里又有些暖，冲着他挥了挥手。
柳如玉看到方觉夏之后，眼神骤然变亮，开始在观赛人员的附近寻找什么。
但比赛都快开始了，她也没找到想见的人，失望地转回身去。
苏音也站在方觉夏的身旁，不知为何，此刻她脸色有些着急。
考试还未开始，巡场的皂吏管得不严，她趁机弯腰跑过来，对傅淳儿小声说：“我听这边天字班的人说，这些考官都认识柳如玉，可能会给她更高分。
还有人说昨天见过她，发现她这次信心十足，说她准备的对句肯定能拿魁首，怎么办？”
傅淳儿安慰她道：“别怕，我这次准备的也还可以。”
这时，旁边方觉夏也凑了过来：“柳如玉她请了孔学究做指导，小淳儿，打不过也正常，千万别灰心，你在我心里就是魁首！”
傅淳儿笑了笑，问他：“你怎么想起来看比赛了？”
方觉夏摸头傻笑：“你们都来了，我当然也要来。”
苏音看了眼巡场的皂吏，最后再嘱咐她几句小心，拉着方觉夏回去。
傅淳儿笑着看向他们的背影。
其实柳如玉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压力，她对句天赋再高，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童生水平，这场对句比赛限定了生员以下的学子参加，也就是说她也不用担心半路再杀出一匹黑马，除了像殷凌霄这种从小在孔学究身边读书且天赋极高的人，其他的人对她都不在话下。
上辈子她在学君子六艺时，其中射和御两艺就是殷凌霄手把手教她的，小老头一直在旁边跳脚，说殷凌霄读书的天赋有多高、对句的水平有多强，可惜就是不考科举之类的话。
能被孔学究叹一句强的，可见水平之高。
主持的考官上台，正要宣布考试开始，场地忽然一静。
接着，她头顶笼罩一片阴影，那人携着一股清洌好闻的味道，坐在了她右边的位置。
傅淳儿默默地转头，看向那人。
场地的座位排得很满，间隙只有一拳宽，近得能听见呼吸。
看到她脸上不加掩饰的惊愕，殷凌霄露出好看的笑容，灿若晨星的双眸明亮地看着她：“好久不见。”
傅淳儿：“…………”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方觉夏口中的“你们”指的都是谁。
天杀的。
——狗男人滚呐！！
千算万算，不如狗血话本能算。想不到这狗男人居然也来参加对句比赛！！他是来跟她抢魁首的吗？？果然男主定律就是阻碍她理想的绊脚石！！！
整个万松书院也炸了。
白鹿书院今年的白鹿美人儿大家不认识，但这几年的白鹿公子无人不知啊。
殷凌霄，勇毅侯府世子，京城最俊逸的公子，在场的学子们全都沸腾了。
柳如玉看到殷凌霄出现后，一眼都没看过她，表情逐渐难看起来。她的视线落在旁边的傅淳儿身上，拧起眉头。
傅淳儿转过头，闭着眼深呼吸几次，脑海中和系统紧急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