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辛夷可没耐心应付这个混账玩意儿,转身来到赵四老太爷,宋老村正身边,淡淡地道,“四叔爷,现在的世道,虽然说已然太平了不少。
可但是,江湖混乱,人心复杂,谁知道谁怀了什么样的心思,来咱们找这里,找咱们的麻烦?
服徭役是咱们朝廷大事,谁敢轻易破坏了这样的重差?所以,村正大哥,你是村正,应该比谁都清楚,一个村儿里,一个家族,如果出了逃匿徭役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对吧?
所以,这个人,兴许是跟三郎长得比较像,却不该冒充他来家里胡闹啊。
赵铭安生前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也都清楚,他怎么会做这等道德沦丧,不知廉耻,将家族名誉,村里名声视如落叶一般的良心事儿?
尤其这个人还带着一个贱女人,一个口口声声说是他儿子的野种,就要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我叶辛夷把话今儿个放在这儿,谁要是觉得他就是赵铭安,谁就领家去,我绝不阻拦。
不仅如此,我还会奉送一纸休夫文书,从此,山断水尽,老死不相往来。”
叶辛夷说完,回头对赵二郎赵三郎赵玉兰道,“你们也是一样,谁想认这样一个人是亲爹,我也照样不拦着,收拾收拾包裹,跟他走就是。”
赵二郎和赵三郎,赵玉兰脑子被驴踢了要跟他走,急忙都高声表示,“娘,我爹失踪这么些年,哪里能养出这样大的儿子?
分明就是这个人冒充我爹回来搅合咱们家过好日子的,我们不会认贼作父。哦,对了,实在不行,我们去报官吧。”
得,认贼作父这个词儿,给用到这儿了。
蹲在人群后面的赵婆子,赵铭善,赵铭礼眼瞅着叶辛夷一顿操作猛如虎,将赵铭安给阻挡在了家门外,一个个心里都不太是滋味儿。
赵婆子倒不是心疼继子,而是觉得叶辛夷这么做,挺狠哪。
自家男人,说不要就不要了,哪个女人能有她这么狠的?
难怪这两回自己都斗不过她了,实在是转了性子的她,能狠得下心,豁得出去,脸色一沉,能抹开脸儿六亲不认。
不过,好在,叶氏狠是狠,看这意思,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好是不错的,就冲这……赵婆子都不带继续找叶辛夷的麻烦了。
而赵铭善和赵铭礼之所以不是味儿,是因为心里多多少少的,还是对赵铭安有些兄弟感情的。
当初三弟弟失足落水,没了踪影,他们两个也是没日没夜,跟着衙役们一起打捞寻找。
直到镇府衙门宣布,赵铭安这个人,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属于因公殒命,给与了一定的补偿,就盖棺定论,干净利索地结了文书。
失去亲弟弟,赵铭善和赵铭礼当初也是哭了一回的。
现在,他们的三弟弟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个外室,以及外室生的儿子回来了,赵铭善和赵铭礼心头本是有少许的喜意。
结果,叶辛夷没认他,还将认他的成破厉害说了十分清楚,点明了其中的弊端,这哥俩这才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缩在人群后,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唉……三弟他自小聪明,可好使的脑袋瓜子,没用到正地方啊。
他……啥时候养的外室呢?还生了这么大个儿子,当真是将所有人都瞒得好苦啊。
这也难怪叶氏坚决不肯认他回门,搁谁,谁不恼恨怨仇?
罢了罢了,三弟他回来既然不是好事儿,会坏了自家儿女们的名声,毁了儿子们的前程,那他……还是跟着这个妖里妖气的女人过吧。
反正他也又有了儿子,将来老了那天,不会孤老终身。
赵铭善和赵铭礼因着儿女们的名声和前程,没一会儿功夫,就想开了,将亲弟弟给抛掷脑后,随他自生自灭去了。
叶辛夷家门里,赵四老太爷内心也难受。
赵家即将失去一个子孙,他能好受吗?
可刚才的情形他看得清楚,知道赵铭安的回归,打破了河西沿村里的平静,也给赵家带来的不小的麻烦。
因此上,赵四老太爷沉吟片刻,无力地朝叶辛夷挥挥手,道,“你男人没福气啊。
走了这么多年,连个尸骨都寻不到,只能安葬了个衣冠冢,你将几个孩子教养的很不错,也算尽了力,对得起他了,这些,四叔爷都明白。
行了,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咱们赵家,不能因为一个突然冒充老三的人搅合,就不过日子了。”
叶辛夷嘴角噙着冷笑,却还是感激地道了谢。
然后吩咐二郎,三郎打扫院门口,用水冲洗一遍,去去晦气。
又给了四郎和五郎,让他们去张大夫那儿买些鞭杆儿回来放一放,赶走霉运。
所谓的鞭杆儿,实际上就是竹竿儿,被大南朝穷苦百姓们当做炮,在过新年或者重大节日的时候放一放。
村里张大夫家有很多竹竿儿。
赵四郎带着赵五郎,以及村里几个好事者,咚咚咚……跑走了。
赵铭安都看傻眼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成了这家的“孤魂野鬼”了。
“你们……你们当真就这么绝情狠心不认我?”他不死心,还想再挣扎几下。
叶辛夷不待别人接话儿,就笑了,“我说你这人……是没长心哪,还是没长脑子?
你现在姓啥,叫啥,哪里人氏,你不知道吗?嗯?你的儿子,当真是叫赵康?
所以,傻缺儿,你趁着我们还没跟你撕破脸,那你当歹徒送去官府,你快带着你这个蠢货女人走吧,别再肖想有的没的,最后连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轰……轰轰……”叶辛夷最后几句质问,一下子击中了赵铭安和李桂琴的心脏上了。
两个人吓得俩色煞白,再也不敢说出任何话来,拽着儿子修康就狼狈地逃窜而去。
“啐……”叶辛夷朝三个人狼狈的身影,不屑地啐了一口,冷笑道。
“没有金刚钻,还要揽这瓷器活儿,胆小如鼠,却要做这杀头的勾当,真当这些人好欺负呢?”
赵二郎,赵三郎,赵玉兰站在自家门口,眼瞅着亲爹拽着奸生子狼狈逃窜儿去,心里都万分难受。
他们都是自小就没了爹,哪能不盼着爹回来,一家团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