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维很能体会林跃的心情,假如当初他和许安怡结婚的时候,许家的父母是如同现在许安怡对待林跃的态度,他早就撤退了。
知道林跃的想法后,白思维心里一下悲凉起来,为白洁而悲凉。
人的出生是没有办法选的,人的性格也不会轻易改变。
白洁有许安怡这样的母亲,认真负责对女儿爱如至宝,是白洁的福气。可是这种负责和爱也是一把双刃剑,她对女儿的控制会让人窒息。
两人正说着话,护工打开门,说白洁今天没有胃口,就不去吃早饭了,让他们两个自己去餐厅吃早饭。
餐厅当然是可以把早餐送到房间的,但是林跃想让白洁多活动活动,所以才每天都和白洁还有白思维一起到餐厅吃饭,既然白洁不想去,只好让护工去取餐,林跃走进房间里陪着白洁。
白思维知道林跃迟早要走,他能和白洁独处的时光对于白洁来说十分珍贵,也就不进去打扰。
林跃走进去的时候,白洁正靠在床上,肩膀一抖一抖地,林跃知道她在抽泣。
林跃走过去,耐心地问:“想到什么了?这么伤心?”随之坐下,抽了几张纸巾,给白洁轻轻擦拭着眼泪。
白洁忽然紧紧握住林跃的手,哭着说:“林跃,对不起,其实我在骗你!”
林跃看着白洁,白洁也看着林跃,目光中没有躲闪也没有恍惚,是一双有神采的眼睛,因此刻正在哭泣,显得格外水汪汪格外委屈。
林跃立刻意识到白洁所说的“骗”是什么,也许是她从来没有把他当做假想中的他,又或者是某一天她已经从假想世界里走出来,恢复了正常。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林跃都认为是好事。
只要她积极面对,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林跃没有表现得过于激动,因为医生告诉过林跃陪伴和爱是让白洁康复最好的良药,所以林跃温柔地看着白洁,轻柔的抚摸着白洁的头,轻声说:“没关系的,都没关系的!”
他平稳的情绪让白洁的情绪也缓和下来,白洁慢慢停止了哭泣,轻声说道:“其实那天你让我输了以后坐蹲起,我就知道你不是我假想出来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是啊,一个生活在假想世界里的人,好胜心哪有那么强?
可是好胜心对于抑郁症患者来说,本来就是逐渐好转的信号。
白洁继续说道:“我也想起来之前你就到医院来照顾我,我知道,应该是我父亲把你找来的,我怕你知道我病情好转了,就会离开我,所以我没敢告诉你……”
林跃微微笑了笑,极尽温柔,仍是轻抚着白洁的头发,说着:“没关系的,这又没什么。”
简单的话语对于白洁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她现在面对林跃,心里是无限歉疚还有自卑。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认为林跃嫌弃她,不喜欢她了。
可能是林跃看到她被胖男人非礼的时候,这颗种子就埋进了她的心里。
“刚才你和我爸在走廊说的话我听到了,我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有这个福气,我现在好多了不需要你这样每天陪着我照顾我,你还是去公司忙你的事情吧!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忙,不要因为我耽误了……”
白洁轻声说着,到最后一句又让她伤心起来,眼泪无声滑落。
林跃抱着白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白洁,别想这么多,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希望你好的!”
白洁从林跃的怀抱里轻轻出来,抬头看着林跃,问道:“林跃,可以亲亲我吗?”
林跃轻声说:“不可以了,我们是朋友,不是恋人!”
白洁听后难过地轻咬着嘴唇,闭上眼睛,眼泪一颗颗滑落在脸上。
林跃还是凑近,在白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说道:“记住,以后要好好的,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许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白洁仍然闭着眼睛,点点头,别过头去不看林跃的眼睛,说道:“放心吧,我会好起来的,你走吧!”
林跃说道:“我再陪你到医院复查一次吧!否则,我不会放心的。”
“嗯!”白洁没拒绝,轻声应着。
第二天,三人从苏州去了上海,没回白家,直接去了医院,因为提前预约好医生,所以并没有排队等待,做完复查后很快就拿到结果,白洁康复的情况不错,只要继续按照医生的方法合理安排生活的饮食和作息,再配合适当运动,再过一年就可以停药了。
实际上,白洁已经停药了。
但是,白思维还是给白洁拿了些药,以备不时之需。
三人从医院走出来,司机早已开车等候。
林跃看着白洁,笑了笑,说道:“你好好的回去休息,我就不上车了。”
白洁问:“你要回去了?”
林跃点点头。
白洁想了想,说道:“医生说了,再过一年我就能康复,到时候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林跃看着白洁又泛红的眼眶,知道她在克制着不让自己流泪。心疼地把她抱进怀里拍了拍,说道:“一年太久了,半年以后我来陪你复查,再过半年再陪你复查,以后每年都来陪你复查一次,当然只要你想我,就去新疆找我,我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嗯,好!”白洁笑着说。
林跃笑着挥挥手,在路边打了辆车,坐上就离开了。
白洁看着林跃离开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
白思维拉着白洁的胳膊,说:“小洁,走,我们上车了,外面冷!”
白洁随着父亲的脚步朝车上走去,坐上车,随着司机关上的门,白洁忽然问道:“爸爸,我和他永远的错过了,是不是?”
白思维很难受,他没想到林跃竟然是这样一个有风骨的年轻人,可是更清楚越是有风骨的越是难办。
这次是他们求着和林跃复合,林跃却回头看都不看一眼了。
可他还是鼓励女儿道:“别这么想,只要你们还有联系,缘分就没有断,有句话说得好,缘是天意份在人为!”
白洁眼泪止不住地流,说道:“那有什么用?就算还有联系,他也只把我当朋友,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只和他当朋友,我爱他,我好爱他!”
白洁扑进白思维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白思维也不劝白洁别哭,只是给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就开着车在上海的街头穿梭着。
可是谁能想到,在这豪华的车里,坐着一个伤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