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回到了休息室那间狭小的屋子。刚推开门,屋内的寂静便让他心头一紧,他这才想起,杨甜请假了!回想起之前,杨甜在面对同学言语攻击下,那些话定是如针般深深刺痛了她,只是她强忍着没有显露出来。
这间休息室不过是个简陋的集装箱改造而成,空间逼仄,四周的墙壁好似都在向内挤压。尽管常明和杨甜总是隔三岔五就仔细打扫一番,可那股混合着他们两人汗水的味道,却像个甩不掉的幽灵,顽固地盘踞在每一寸空气里。
空气中,海鲜中海蛎子的腥味若有若无,这味道是他们在这个忙碌的工作环境中难以避免的。但更明显的,是女人与男人汗水交织的独特气息,相较之下,女人的味道似乎更为浓烈,在这小小的空间里肆意弥漫,挥之不去。
杨甜不在,整个休息室仿佛都空落了几分。常明望着她那空荡荡的工位,心里却莫名地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好似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决定要行动起来。
常明先是快步走到新到货的货物堆放区。这些刚到的货物还带着包装,有的纸箱上还残留着运输途中沾染的灰尘。他小心翼翼地揭开包装,一件一件地将物品摆放整齐。新到的电子元件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他蹲下身,调整好手机的拍摄角度,让每一个细节都能清晰地被记录下来。他不停地变换着姿势,时而站起,时而蹲下,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影响展示效果的瑕疵。
拍完新到货,常明又马不停蹄地走向仓库的角落,那里堆放着滞留很长时间的货物。这些货物因为长时间无人问津,上面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周围的工友们都在各自忙碌着,搬运货物的吆喝声、叉车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没有人注意到常明的举动。
然而,常明对此一无所知。此时,王虎、陈峰还有刘猛,这三个家伙已经悄然抵达了这个货场。回想起之前的那场冲突,他们三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在医院里躺了好些日子,整日被病痛折磨,心里别提多窝火了。
他们迈着大步走进货场,眼神中带着一丝狠厉和不甘。王虎身形魁梧,满脸横肉,他一进大门,就恶狠狠地扫视着周围,仿佛在寻找着什么;陈峰则是瘦高个,眼神狡黠,跟在王虎身后,不时地左顾右盼,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坏主意;刘猛中等身材,却一脸凶相,嘴里还叼着根烟,大摇大摆地走着,那嚣张的模样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回来了。
他们打算就这么在货场呆着,不管是出于报复的心理,还是想重新在这里找回昔日的“威风”,总之,他们的到来,让这个看似平静的货场,隐隐有了一丝紧张和不安的气息在悄然蔓延 。
一踏入货场,刘猛那嚣张跋扈的劲儿便瞬间上头。瞧见一群工人正忙着搬运货物,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他非但没有丝毫体谅,反而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能肆意撒野的机会。
他胸脯一挺,大踏步走到工人们面前,扯着嗓子就开始吆五喝六。“喂!你们几个,动作能不能快点儿?磨磨蹭蹭的,当这是在逛大街呢!”他一边喊,一边挥舞着手臂,活像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可那颐指气使的模样,却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那个戴帽子的,说你呢!没吃饭啊,这点儿力气?”刘猛冲着一个埋头苦干的工人吼道,那工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一哆嗦,手中的货物差点掉落。刘猛却不依不饶,上前一步,眼睛瞪得像铜铃,仿佛要把人吞了似的。“要是再这么慢,信不信老子让你们今天都别想拿到工钱!”他这话一出口,周围的工人们都敢怒不敢言,只能加快手上的动作,心里却满是愤懑。
他在工人们中间来回踱步,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各种难听的话,一会儿嫌这个动作不规范,一会儿又骂那个偷懒耍滑,仿佛整个货场都得围着他转,他就是这儿的主宰,货场就像他家开的一样,容不得别人有半点忤逆。
刘猛那副地痞流氓的姿态,简直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穿着一身松松垮垮、满是污渍的t恤,领口大敞,露出胸口那杂乱的毛发,下身搭配一条破旧的牛仔裤,裤脚随意地挽起,露出脚踝处那不知所谓的刺青。嘴里叼着的香烟,随着他的叫嚷一上一下地抖动,烟灰肆意地飘落在周围。
他双手不停地比划着,一会儿指着工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一会儿又猛地朝地上啐一口唾沫,那粗俗的言行和举止,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生厌恶。那走路的姿势更是夸张,故意将步子迈得又大又歪,肩膀一耸一耸的,活脱脱一副街头混混的模样。
再看王虎,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身材魁梧壮硕,满脸横肉堆积,腮帮子因为长期嚼槟榔而高高鼓起。眼神中透着一股凶狠与蛮横,只要有人稍有不满的神色,他就会立刻瞪过去,那眼神仿佛能吃人。
王虎和刘猛凑在一起,就像一对臭味相投的“活宝”。平日里,他们没少干那些偷鸡摸狗、寻衅滋事的勾当,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在这片街区,他们就是出了名的恶霸,周围的居民和商户见到他们,都得远远地绕着走,生怕惹上麻烦。如今在这货场,他们更是将那股子无赖劲儿发挥到了极致,肆无忌惮地欺压着这些辛苦劳作的工人 。
在一片喧闹与混乱之中,唯有陈峰依旧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沉闷。他静静地站在一旁,身形略显单薄,身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衫,领口规规矩矩地扣着,下身搭配一条黑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与刘猛和王虎那副地痞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双眼冷静地看着眼前这闹剧般的场景——刘猛和王虎正对着工人们颐指气使、狐假虎威。看着他俩那夸张的表演,陈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心里暗自想着:这两人还是一点没变,就知道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刷存在感。
可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陈峰的眼神瞬间被吸引,瞳孔猛地一缩。这个身影太熟悉了,就像他们“日思夜想的人”——常明。常明穿着一身简单的工装,衣角有些褶皱,头发也因为忙碌而略显凌乱,正专注地在货物间穿梭。
陈峰顾不上许多,立刻扯着嗓子喊道:“喂,那个人等一下!”声音在嘈杂的货场中显得格外突兀。
原本还在对着工人耀武扬威的刘猛和王虎,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他们的叫骂声戛然而止,顺着陈峰的目光看了过去。刘猛一看到常明,脸上的横肉瞬间扭曲,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光,恶狠狠地说道:“哼,还真是冤家路窄,他居然在这儿!”王虎也握紧了拳头,脸上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冷笑,仿佛在盘算着怎么给常明一点颜色瞧瞧。一时间,货场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常明和这三个不速之客身上 。
陈峰这一嗓子,瞬间打破了货场原本的忙碌节奏,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周围的工人们被这喊声吸引,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带着好奇与疑惑,三两成群地围拢过来。原本空旷的货场一角,此刻人头攒动,大家都在低声猜测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刘猛和王虎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常明,眼神中满是不怀好意,他们大步流星地朝着常明走去,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好似要将常明生吞活剥。常明察觉到了这股强烈的敌意,却神色镇定,停下脚步,转过身直面他们。
就在双方对峙之时,陈峰也快步跟了上来,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辨。常明看着眼前这三个来意不善的人,心里清楚他们的目的,但仍决定先发制人,冷静地开口说道:“你认错人了。”他的声音平稳,不高不低,在嘈杂的人声中却清晰可闻。常明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眼神坦然地回望着他们,仿佛真的只是一个与他们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刘猛一听这话,顿时暴跳如雷,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抖动,他往前跨了一大步,几乎贴到常明的脸上,大声吼道:“别他妈装蒜,化成灰老子都认得你!”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唾沫星子飞溅到常明的脸上。王虎也不甘示弱,双手抱在胸前,冷笑着说:“小子,躲了这么久,还以为你能跑了?”
常明看着眼前三人不依不饶的架势,心里明白,再佯装下去也是徒劳。短暂的思索后,他眼神瞬间锐利如鹰,牙关一咬,知道已无退路。
就在刘猛还在张牙舞爪、肆意谩骂,那嚣张的气焰几乎要冲破天际之时,常明动了。他猛地侧身,腿部肌肉紧绷,蓄积全身的力量,如同一发蓄势待发的炮弹,朝着刘猛的肚子狠狠踹去。这一脚迅猛而有力,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砰”的一声闷响,刘猛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倒在王虎的身旁,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王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看着倒地不起、捂着肚子惨叫的刘猛,一时间手足无措。短暂的愣神后,才赶忙俯身去搀扶刘猛。
常明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时机,没有丝毫犹豫。他转身拔腿就跑,脚步急促而有力,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像一只敏捷的猎豹,在货场堆积如山的货物间左冲右突,灵活地穿梭着。周围的工人被这混乱的场面吓得纷纷避让,给他让出一条通道。
刘猛和王虎见状,哪肯善罢甘休。刘猛不顾腹部的剧痛,挣扎着站起身来,对着常明逃跑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喊道:“别跑!你给老子站住!”王虎也一脸狰狞,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和刘猛在后面紧追不舍。货场里,众人的呼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就此拉开帷幕 。
常明在错综复杂的货场通道中拼命奔逃,身后刘猛和王虎的叫骂声如影随形。他深知自己不能一直这样盲目逃窜,必须想办法争取时间,等待救援。慌乱间,他发现了一个隐蔽在角落里的高大货架,周围堆满了杂乱的货物,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来不及多想,常明猫着腰,迅速闪到了货架后面,急促的呼吸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他靠在货架上,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才拨通了宋亚的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常明顾不上寒暄,直接急切地问道:“宋亚,你们什么时候能查到这个货场?我现在被那几个家伙盯上了,情况很危急!”
电话那头传来宋亚沉稳的声音:“别慌,我们正在全力协调,至少得下午2点,刑侦大队的人马才能赶到。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千万不要冲动。”
常明听后,眉头紧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此刻显示的时间是11点。也就是说,在接下来漫长的三个小时里,他必须独自面对刘猛和王虎,与他们巧妙周旋,不能露出丝毫破绽。想到这里,常明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但他清楚,自己没有退路,只能咬紧牙关,冷静应对。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
刘猛一边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边扯着嗓子朝着货场保安室的方向大喊:“保安呢!都死哪儿去了!给我拦住前面那小子!”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奔跑而变得沙哑,在空旷的货场里回荡。
货场保安室内,原本正闲聊的4名保安听到这声呼喊,瞬间绷紧神经。为首的保安队长反应迅速,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警棍,大声喝道:“都别愣着,赶紧去看看!”说罢,率先冲出门外。
其他三名保安也不敢耽搁,紧跟其后。他们迈着匆忙的步伐,在货场的通道间快速穿梭。有的保安跑得太急,帽子都歪到了一边,却顾不上扶正。
不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逃跑的常明和紧追的刘猛、王虎。保安队长眼神一凛,指着常明的方向喊道:“快,拦住他!”4名保安呈扇形散开,试图从不同方向截断常明的去路,常明的处境变得愈发危急 。
王虎一边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追赶,一边在心里暗自得意。他看着前面慌乱逃窜的常明,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冷笑。豆大的汗珠从他那满是横肉的脸上滚落,他也全然不顾,只是恶狠狠地想着:哼,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常明啊常明,你可真是自投罗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常明被他们抓住后跪地求饶的模样,心中的报复欲愈发膨胀。他加快了脚步,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小子,看你还能往哪儿跑!今天非得让你付出代价不可,你就乖乖地报销在这儿吧!”此刻的王虎,满心满眼都是仇恨,他恨不得立刻追上常明,将他狠狠揍一顿,以解心头之恨。在他看来,常明已经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
刘猛一边追赶,一边气喘吁吁,脑海里却疯狂地盘算着。他心里想着,要是能把常明抓住,说不定能从他身上捞到一笔不菲的好处。毕竟常明知道不少事儿,背后或许还有些人脉关系,说不定能借此敲一笔竹杠,换得相等价的利益,下半辈子吃喝玩乐都不用愁了。一想到这儿,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脚步也愈发急促,仿佛常明已经是他手中待价而沽的摇钱树。
再看陈峰,他远远地跟在众人后面,双手抱在胸前,那副黑框眼镜后的眼神冷静而深邃。他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军师,静静地观察着这场追逐戏。常明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转向,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并不急于上前,在他看来,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不如先冷眼旁观,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再出手。
在他们身后,保安们和王虎组成了追赶的队伍。王虎满脸涨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让常明为之前的事付出惨痛代价,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对常明实施报复的场景,每一个画面都充斥着暴力与宣泄。保安们则是一脸茫然,只知道听从刘猛的指挥,他们并不知道常明与这几人的恩怨纠葛,只是机械地执行着任务,在货场中穿梭,脚步声和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货场原本的秩序 。
常明自幼便养成了坚持锻炼的习惯,常年累月的汗水挥洒,让他拥有了一副矫健敏捷的好身手。面对身后七八个人的围追堵截,他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激发了内心的斗志。
他如同一头灵活的猎豹,穿梭在林立的货柜之间。只见他身形一闪,便轻松跃上了一个半人高的货柜,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刘猛等人见状,也不甘示弱,纷纷伸手想要攀爬上去,可他们平日里养尊处优,缺乏锻炼,刚爬了没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手臂酸痛不已。
常明站在货柜上,眼神冷静地观察着下方众人的一举一动。他瞅准时机,一个箭步跳到了旁边另一个货柜上,几个大步跨越,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王虎气得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大喊:“别让他跑了!都给我快点追!”保安们硬着头皮,继续在货柜间艰难地追赶,可他们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每跑几步,就得停下来大口喘气。
常明在货柜间辗转腾挪,时而俯身从狭窄的缝隙中穿过,时而借助货柜的支撑,高高跃起,轻松避开了一次又一次的围堵。反观身后的七八个人,早已被他折腾得疲惫不堪,有的人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有的人直接瘫坐在地上,再也无力起身追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常明在货柜间自由穿梭,消失在茫茫的货物之中 。
常明一边在货柜间灵活穿梭,一边暗自留意着时间。他深知,在下午2点刑侦大队赶来之前,必须得稳住这几个追兵,不能让他们轻易放弃。
此刻,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喘息声也越来越微弱,常明知道,他们已经被自己甩得有些远了。但他不能松懈,他迅速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了一个绝佳的角落。这个角落被几个高大的货柜环绕,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隐蔽点,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与外界相连。
常明躲在这个角落里,静静地等待着。没过多久,刘猛、王虎和保安们那疲惫的身影缓缓出现。他们正四处张望,满脸疑惑,不知道常明究竟藏在了哪里。就在这时,常明突然从角落里一跃而出,大声喊道:“来啊,有本事就追上我!”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
刘猛看到常明,眼睛瞬间瞪得通红,像是被激怒的公牛,嘶吼道:“小子,看你这次还往哪儿跑!”说着,便不顾一切地朝着常明冲了过来。王虎和保安们也不甘示弱,强忍着疲惫,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常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转身又开始奔跑。他故意放慢了速度,保持着一个让他们看似能够追上,却又始终差那么一点的距离。他时而在货柜间左拐右绕,时而突然停下脚步,等他们快要追上来时,又猛地向前冲去,就像一场猫鼠游戏,常明是那只聪明的猫,而刘猛等人则成了被戏耍的老鼠。他们在货场里追追撵撵,常明轻松地掌控着节奏,让这场追逐战持续下去,只为拖延时间 。
一个小时的激烈追逐,让整个货场仿佛变成了一场混乱的战场。刘猛、王虎和那几个保安早已累得精疲力竭,脚步虚浮,每迈出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重的沙袋。他们的衣服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头发也乱蓬蓬的,狼狈不堪。
常明同样气喘吁吁,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而敏锐。在不断的周旋中,他突然发现不远处停着一台叉车,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看准时机,趁着众人稍作喘息、注意力分散之际,一个箭步冲向叉车。
他迅速跳上驾驶座,熟练地发动了叉车。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形势瞬间逆转。叉车的巨大机械臂在常明的操控下,灵活地摆动着。常明驾驶着叉车,朝着刘猛、王虎和保安们逼近。
刘猛和王虎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他们没想到常明居然会来这么一招。保安们也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常明操控着叉车,用机械臂拦住他们的去路,时而将机械臂伸到他们头顶上方,做出要砸下的架势,吓得他们连连后退;时而又突然加速冲向他们,迫使他们四处逃窜,躲避叉车的“攻击”。
王虎和刘猛一边咒骂,一边左躲右闪,试图寻找机会摆脱叉车的“纠缠”。保安们则乱作一团,有的四处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有的则大声呼喊,希望能得到支援。但在这空旷的货场里,他们的呼喊声显得那么无助。常明就这样驾驶着叉车,像驱赶猎物一般,将这几个追兵耍得团团转 。
陈峰独自伫立在货场上那高高的龙门吊驾驶室里,周围的喧嚣仿佛都与他隔绝开来。他眉头紧锁,脸上带着几分焦虑与急切,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刘胜的电话。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联系上刘胜,让他来收拾这混乱的局面。
而另一边,刘胜正和自己的小秘在办公室那隐秘的隔间里。隔间布置得温馨而暧昧,柔和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他们相互依偎,你侬我侬,沉浸在这甜蜜又私密的氛围之中。刘胜的脸上洋溢着惬意的笑容,完全没有察觉到外界的任何动静。
与此同时,刘胜放在办公室办公桌上的手机自顾自地响个不停。清脆的铃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却无人理会。手机屏幕上,陈峰的名字不断闪烁,似乎在急切地诉说着这边的紧急状况。可那铃声再怎么执着,也无法穿透那扇紧闭的隔间门,传到刘胜的耳中。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电话铃声依旧不屈不挠地响着,而隔间里的刘胜和小秘依旧沉醉在二人世界里,对外面的危机浑然不知 。
陈峰站在龙门吊驾驶室,望着下方混乱不堪的货场,心中暗自盘算。他深知此刻局势失控,必须寻求外力介入,否则难以收场。略作思忖,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铁路货场派出所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陈峰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镇定:“喂,是铁路货场派出所吗?这里是货场,有人在闹事,情况很严重,你们快来处理一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时的铁路货场派出所正处于人手极度短缺的困境。大部分警力都被抽调去执行重要的安保任务,所里只剩下寥寥几名老同志和女同志。接电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民警,她刚入职不久,面对陈峰急切的求助,一时慌了神。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办公室里的同事,只见几位老同志坐在椅子上,面露难色。岁月的痕迹刻在他们脸上,多年的从警生涯让他们身体落下不少毛病,如今面对这种紧急状况,实在是有心无力。
年轻女民警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用尽量平稳的语气回复陈峰:“您先别着急,我们已经记录下情况了。只是现在大部分同事都在外面执行安保任务,我们会尽快协调人手赶过去的,请您再耐心等一等。”
陈峰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为难,但此刻他迫切需要援手,哪肯轻易罢休:“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来?这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再不来就要出大事了!”
女民警被这一连串质问弄得更加紧张,她咬了咬嘴唇,眼神中满是无奈,只能重复着:“真的很抱歉,我们会尽快,您先稳住局面,千万别冲动。”实际上,她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所谓的“尽快”究竟要多久,只是想着先安抚住陈峰,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挂了电话,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沉默,大家都清楚,这个“等一等”,或许并不能解决眼前的危机 。
时间像是故意在刁难常明,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煎熬。又一个半小时在紧张与混乱中悄然流逝,常明已经被这场旷日持久的追逐与对抗折磨得疲惫不堪,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松懈。环顾四周,看着依旧紧追不舍的刘猛、王虎等人,常明的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但随即他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想到了杨甜。
常明赶忙掏出手机,拨通了杨甜的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杨甜,我现在遇上大麻烦了,被刘猛他们几个追得满货场跑,你能不能帮我找几个帮手?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撑不住了!”
杨甜那边先是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仿佛对常明描述的惊险场景感到新奇又有趣,“哟,还有这好玩的事儿呢!行啊,帮你找帮手也不是不行。”顿了顿,她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我也有条件,你得给我一大笔钱,要能治好我家人的病。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这笔钱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常明心里一沉,他何尝不知道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可眼下自己确实走投无路。短暂的犹豫后,他咬咬牙,答应了杨甜的要求,说出了那个双方都认可的价格。
杨甜得到满意答复后,行动十分迅速。她挂断电话,立刻开始联系货场里几个相熟且信得过的人。她言辞恳切地向他们说明情况,许下好处,恳请他们帮忙。在杨甜的一番努力下,这几个人答应出面帮常明周旋。
与此同时,常明在货场里继续与刘猛等人僵持着,每一次的躲避、每一回的周旋,都让他的体力和精神不断被消耗。终于,时针缓缓指向了下午2:00,常明既期待着杨甜找来的帮手,又盼望着刑侦大队的到来,他知道,这场艰难的战斗或许终于要迎来转机 。
杨甜找来的几个工友一抵达,便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他们眼神中闪烁着兴奋与斗志,毫不犹豫地朝着保安们冲了过去。
这几个工友平日里就对保安们心怀不满。那些保安,整天在货场里晃悠,行为举止像极了凶狠的打手,走路都鼻孔朝天,一副幺五喝六的嚣张模样。更让工人们气不过的是,他们不仅不怎么干活,每个月拿到的工资却比辛苦劳作的工人还要高。每次看到保安们那副志高气扬的嘴脸,工人们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愤懑不已,却一直没有机会发泄。
而此刻,机会终于来了。他们一边朝着保安冲过去,一边大声叫骂:“你们这群好吃懒做的家伙,今天就让你们知道我们的厉害!”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工友,率先揪住了一个保安的衣领,直接把他拽得一个踉跄。那保安原本还想反抗,可一看对方来势汹汹,底气顿时少了几分。
另一个工友则飞起一脚,踢向了保安的腿部,嘴里还喊着:“就你们还敢在这儿耀武扬威?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保安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一开始还试图还手,可没几个回合,就被工友们的气势压制住了。
工人们越打越起劲,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爆发出来。他们一边打,一边还互相呼应:“兄弟们,使劲儿!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而且,一想到帮常明这次忙还能有钱赚,大家的干劲儿就更足了,下手也愈发不留情面。
保安们渐渐招架不住,开始四处逃窜,可工友们哪肯轻易放过他们,在货场里紧追不舍,一场激烈的冲突在货场里全面爆发,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
杨甜深知常明的处境危急,仅仅依靠那几个工友远远不够。她心急如焚,在电话里对着常明信誓旦旦地保证会竭尽全力。挂了电话后,杨甜像一阵旋风般在货场周边奔走。她先是挨家挨户地拜访附近的工友,言辞恳切地向他们讲述常明的困境,眼神中满是焦急与真诚。在她的劝说下,又有不少工友纷纷响应,决定伸出援手。
不仅如此,杨甜还跑到周围的居民区,发动了一群热心的邻居。这些邻居们平日里就看不惯王虎等人在货场的嚣张跋扈,听闻此事后,都义愤填膺。他们没有趁手的“武器”,就顺手拿起家中的锅碗瓢盆,浩浩荡荡地朝着货场赶来。不一会儿,就有十多个邻居加入了这场“战斗”。
当杨甜带着这支援军赶到货场时,场面已经十分混乱。先来的工友们正和保安们扭打在一起,拳脚相向,呼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杨甜一声令下,新到的工友和邻居们立刻加入了战局。一时间,货场里一片混战,拿着锅碗瓢盆的邻居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与保安和王虎等人的帮手展开了激烈对抗。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人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让整个场面更加混乱不堪。
王虎等人在这片货场作威作福多年,自然也豢养了不少帮手。这些人平日里就跟着王虎狐假虎威,此刻见势不妙,纷纷冲出来帮忙。很快,双方的人数就达到了五十多个,大家在货场里你推我搡,扭打成一团。有的被推倒在地,又迅速爬起来继续厮打;有的则被几个人围攻,却依然顽强反抗。地上满是凌乱的脚印、掉落的物品,还有被打翻的货物,整个货场就像一个混乱的战场,到处都是混乱的身影和嘈杂的声响,局势彻底失控 。
平日里,这座铁路货场井然有序,一箱箱货物被工人们码放得整整齐齐,横竖成行,棱角分明,仿佛是等待检阅的士兵方阵。每个货箱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标签醒目,分类明确,叉车有条不紊地在通道间穿梭,搬运着货物,整个货场弥漫着一种忙碌而有序的氛围。
然而此刻,这一切都已不复存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混战,让货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原本摆放整齐的货物,如今七零八落。巨大的纸箱被推倒在地,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有些被人们慌乱的脚步踩得粉碎;沉重的木箱也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阻碍着人们的行动,导致有人不小心被绊倒,摔得鼻青脸肿。
整个货场就像一个失控的巨大漩涡,卷入了所有人。杨甜找来的工友、邻居,与王虎、刘猛等人的帮手,还有保安们,五十多个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扭打成一团。叫骂声、呼喊声、拳脚碰撞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你凭什么打人!”“今天就是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各种愤怒的吼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嘈杂的声浪。
“哎呀,我的盆!”一位拿着锅碗瓢盆的邻居不小心被撞倒,手中的盆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都别打了!”有人试图劝阻,可声音瞬间被淹没在这片喧嚣之中。人群中,有人被打得抱头鼠窜,有人则红着眼,不顾一切地冲向对方。
这场混乱不仅局限在人与人之间的冲突,还蔓延到了整个货场的每一个角落。叉车歪歪斜斜地停在一旁,引擎还在突突作响,仿佛在对这场混乱表示抗议;原本整齐排列的货架也被撞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上面的货物随时都有掉落的危险。货场里弥漫着一股紧张、愤怒的气息,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失控的战场,又似一个喧闹到极致的菜市场,只是这里没有买卖,只有无尽的混乱与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