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想起冯祯刚才说的那句话,“莫名其妙就结婚了。”
抬手撑着脑袋,馥安妮仔细思考,其实也不算莫名其妙。
她今天结婚的老公——沈峤,前后已经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刚回国那天,她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店里等冯祯。她坐在落地玻璃旁的位置,这种单向玻璃,里面能够看见外面,外面不能看到里面。
那天阳光很好,她不经意的往外看去,正好看见玻璃外,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虽然她在国外见过不少五官深邃的帅哥,可远不及外面这个男人长得好看。
明明天气不热,男人黑色衬衣领口的扣子却解了一颗,虽然只露出一点脖颈,还是掩不住的透出几分性感。
他靠着椅背,双腿交叠,手自然的放在椅子扶手上,指缝间夹着一支烟,青烟袅袅,浑身透着一股矜贵又慵懒的气息。
他目光没有聚焦,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次是昨天。
小姨出车祸失踪前接了三笔超大额订单。交货时,买家突然提出货物不合规,以各种理由拒绝收货。霓光不仅没收到货款,还需要按合同约定支付供货商的大笔货款。
霓光作为国内服装行业领头羊,一向发展稳健,预铺的各个项目有条不紊的落地实施,面对突然冒出的违约订单,馥安妮虽然心有存疑,但仍然不得不去面对。
最棘手的是,金额太大,公司现金流不足。
时间太急,她来不及处理在Y国的资产。霓光是小姨十几年的心血,她想替小姨保住公司。
这时,沈氏集团的总裁沈峤找上门,约她在咖啡厅见面,正好是初见他的那个咖啡厅。
见到他时,馥安妮十分惊讶,心里暗暗感叹,世界未免太小。
沈峤说可以帮她还这些钱,但有个条件,要跟他领证结婚。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并不是那么讨厌。只是馥安妮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明码标价的一天,身价还很高。
吃亏吗?好像也不亏。
沈峤长得好看,还能帮小姨公司渡过危机,算是中看也中用。她没想太多,只提了个条件,结婚可以,但是要隐婚。
第三次就是今天领结婚证。
在这之前她没想过自己会结婚,因为她从来不相信爱情。
现在,她竟然直接跳过这步,直达婚姻。
人生境遇,还真是不可预料。
?
倾城会馆,海城最高端的会所。
前两年才新开张,虽然开业时间短,但凭着令人惊叹的豪华装修和高质量的服务,很快就占据了海城会所榜首位置。
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大手一挥,纸醉金迷。就连空气都飘着钞票上的油墨香,说是销金窟一点也不为过。
馥安妮一只脚才踏进会所,就被刚停好车的崔庆看见。他迫不及待的拨通了电话,捂着手机向沈峤汇报:“boss,我在楼下看见嫂子了。”
倾城是沈氏旗下的产业,顶层留有沈峤的私人包厢。此刻,他正在包厢里跟好兄弟储修、唐源喝酒。
听见崔庆鬼鬼祟祟的小报告,沈峤轻笑一声,嗓音低沉磁性,“怎么,你是想说她来查岗?”
崔庆摇头,心里想着,你想得还挺美,嫂子又不在乎你。
但他不敢说,嘴上如实汇报:“嫂子好像约了朋友来庆祝。”
沈峤来了兴致,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愉悦的轻敲,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笑意,“她这么高兴?”
“应该是,还叫了六个外籍男公关一起庆祝。”
愉悦不过几秒,沈峤脸色骤然变黑,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眸顿时变得阴沉,周身凝着冷冽寒意。
电话另一头的崔庆正纳闷老板怎么不说话了,忽然就感觉到一股阴森森的冷意,从头绕到脚萦萦绕绕,冷得人直发抖。
难道老板生气了?
过了会,他才听见自家老板犹如淬冰的声音,“送十二个女公关进去,吩咐一下,别让人碰她。”
电话被无情挂断。崔庆暗自腹诽自家老板可真狡猾。
沈峤扔掉手里的电话,觉得气闷,不耐烦的解了两颗衬衣扣子,露出大片叫人遐想的结实胸肌。
唐源坐在沈峤旁边,包厢里安静,所以刚才崔庆的电话,他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瞥了一眼沈峤,问道:“安妮为什么会忘了你?”
“不知道,我还没查清楚,暂时只查到她在分开时生了一场大病。”
“她是叶家的女儿,叶家害了你父母,你不报叶家的仇了?非得搭上自己?”
沈峤拿起手边的烟盒,点上一支,自嘲的笑了笑。怎么也没想到,他查仇人,居然查出仇人的女儿是心心念念等了十一年的人!
一双深邃眼眸在烟雾中明暗难辨,“报啊,我得吃干抹净,一个子儿都不留给叶家。”
坐在对面的储修给自己倒杯酒,头也没抬,“你别忘了安妮也是叶家人。”
“得了吧,听他瞎扯。他不是忘了,我看他根本就是放不下人家小姑娘。”唐源也不跟他再扯虚的,直接戳穿他的心思。
指间的烟悄无声息的燃着,袅袅烟雾中,沈峤脸上神情更加晦暗不明,“只要她没被叶家人弄死,她那份我将来还给她,我的也给她,我保她一世富裕。”
储修、唐源跟他,三人从小一起在Y国长大,又一起回国,兄弟二十年的感情,彼此了解至深。举手投足间的用意,一眼便看穿。
所以,沈峤的心思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他俩。
储修一惯的冷脸,忽然笑了一下,“说得好像你会丢下她不管一样,跟疯了一样找她十一年。”
“叶家要害她,你本来可以不管,专心报仇,可你偏偏又放不下她。跟她结婚,就是为了把她纳进羽翼护着她。保她一世富裕,又保她一生平安,你做这么多,她知道吗?”
沈峤嘴硬了一晚,现在被戳破心思也不恼,幽幽的说道:“她不知道,她还要跟我隐婚。”
听见这话,储修和唐源愣了一会,等反应过来后,两人爆笑出声,笑得杯子里的酒都洒完了。
“啧啧啧,你白长了这张人神共愤的脸,她长大以后就看不上你了。”
“她都忘了你,你还强求,强求也求不来名分。”
“阿峤,强扭的瓜不甜。”
冷眼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沈峤淡淡的回了句,“甜不甜的,我也不吃。”
唐源笑了半天才止住,调侃着,“你不吃,还往人包厢里塞女公关。”
沈峤又抿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他眸光幽暗,说话的声音比终年不化的寒冰还要冷上几分,“我不吃,乱七八糟的人也别想惦记。”
“你就嘴硬吧,明明心里爱得要死,连跟叶家的恩怨都可以放下。”唐源跟他碰了一下杯子。
不管是仇恨还是爱慕,在沈峤心里从来泾渭分明。欠他的是叶家,不是馥安妮。
“她只是我的安妮,跟其他人没关系,跟叶家也没关系。”
琥珀色的酒液晃荡,他一口入喉。可辛辣刺激的痛感不在喉间,而是在他心里。
他爱馥安妮,很爱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