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凌凌春波摇曳的江水,红花在水中轻轻摇曳,恰似一幅美丽的画卷。
张川柏和张大河、张二河、三河兄弟、张春生等乡亲邻里在搬运煤渣。
“这些黑乎乎的石炭渣,竟然也能做肥?”
“草木灰都可以做肥,石炭渣为什么不行?”
“世上万物皆有用,只看怎么用!”
“冶铁的地方就有石炭渣?我也买一些回来用。”
长得像三郎这么好看的,才会有人送。
长成自己这样,就只能靠买了。
乡亲们议论着挥汗如雨。
贺兰安石见张川柏也在铲煤渣,小脸脏兮兮的,走过来问:“要不要帮忙?”
张川柏摇头:“不用!我们自己来!诸位帮我们运过来,已经够辛苦了。”
除了贺兰安石,还有几个帮忙装船运输的人。
贺兰安石笑道:“你若觉得我们辛苦,多给几个赏钱吧!”
“给!一定给!”张川柏顺势回应。
“我开玩笑的。”贺兰安石说,“你给长安的信里,提一提我的辛苦就可以了。”
张川柏跟长安有专门通信渠道!
“我一定如实写……我对贺兰法曹的感激,如钱塘江潮一样汹涌澎湃!”张川柏花猫一样的脸笑容灿烂。
要好评?
大大的好评!
乡亲们不再说话,认真干活。
帮小三郎干活,比干自家的活还卖力。
他们得了小三郎太多的好处,没办法回报,良心隐隐作痛啊!
一个个竹筐装满、搬上牛车、驴车,一车车拉回张家湾。
贺兰安石也跟着来到张家湾,看着煤渣被运到张家旧宅前面。
张川柏跑回家,和柱子兄弟一起,提来几个篮子。
“知道贺兰兄忙,我不虚留你们。这里是一些吃的、两坛酒,给诸位回程的时候填一填肚子。家常菜,请不要嫌弃。”
……行船喝酒,算不算酒驾?
“好说!我先回去跟大王复命。”
贺兰安石看着一片生机勃勃的田野,觉得自己这回没白来。
这些天,受齐王叛乱一事影响,越王的心情不好。
贺兰安石同样心情沉重。
兔死狐悲啊!
被齐王裹挟着造反的官员,想必会死得比齐王还惨。
若有朝一日,越王也脑子进水造反,自己该如何抉择?
来到这绿油油的乡村田野,忽然觉得魂魄遨游四海,心境陡然明亮。
回到船上,他招呼众人:“过来喝酒,张郎君送的。”
一指来长的小鱼,本地人称为“罗汉狗子”、“猫杀子”……
这些鱼长不大的,虽然个头小,腹中已经有鱼籽。
水乡人家,这种小鱼只有穷人才吃,富人买来喂狸奴的。
但是张家用调料将小鱼腌制入味,裹上面粉炸得金黄酥脆,佐酒最好不过。
“做得这么精细,就不是穷人吃得起的了。”一个船工说。
“人家精心准备,是为了感谢我们。”贺兰安石自斟自饮。
春风十里,小酌两杯。
岂非人生一大乐事?
新年刚过,他的儿子就出生了,取名贺兰敏之。
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生而知之者太稀有,但勤奋求学,是普通人可以期望的。
贺兰安石是靠门第和亲戚关系当官,却希望敏之像张三郎一样全能。
……
张川柏一鼓作气,带领乡亲们处理煤渣。
“首先,将煤渣浸泡在水中,最好持续三到五天,每天更换两三次水,去除其中的有害物质和杂质?。
接着,将浸泡并清洗干净的煤渣晾至半干,然后使用木棍将其捣碎,确保颗粒大小均匀。
最后,将捣碎的煤渣施放在田里。”
张大河问:“这样做出来就是硅肥?”
“确切说是煤渣肥,用的是里面的营养元素。
枸溶性硅肥,常见的多为冶铁后的废铁渣、煤渣……”
“行,不用说了。我们听不懂!”大叔们齐声说。
不懂不要紧,会干活就行。
煤渣除了含有矿物营养元素,还可以改善土质,增加土壤的透气性。
特别适合甘蔗这种根系发达的植物。
忙着做硅肥,张川柏一连好些天都往村子里跑。
好在有代步的小黑。
他看着种好的甘蔗,满满的成就感。
但是,种了甘蔗,就得少种其他作物。
有没有必要多买一些地呢?
扬州的良田,大多是有主的,不会轻易卖。
要么,就是官田……包括公廨田、职分田、诸驿封田,供应各级官员俸禄、官署笔墨纸砚公费、官厨支出等等。
江都的官田,已经是阿耶在管着了。
“我那么热衷种田,说不定陛下会赐我一些田地,就不用买地了?”
张川柏想得很美。
只要敢想,一切皆有可能嘛~~
……
忙完硅肥的事,张川柏回到家里,安心习武读书。
这一日家里忽然热热闹闹,小美屁颠屁颠跑了出去。
却是大表嫂带着小表妹来了。
大表兄陆慎之娶了江东顾氏的顾惜做妻子。
“表嫂好。”张川柏走出来打招呼。
“表弟。”顾惜微微笑道,“你也可以叫我表姐,你小时候我抱过你的。”
张川柏一愣。
我现在就是小时候啊?
嫂子抱抱?
吴秀在一旁说:“你不记得了?她是江阳主簿顾百里的侄女。顾百里的妻子,是张春生的阿姐……”
绕来绕去,跟一团藤蔓似的。
张川柏琢磨了好一会儿,从张家这边论,顾惜是表姐,陆慎之是表兄。
但是顾惜和陆慎之不是近亲。
反正没有他跟陆娇娇那么亲。
“表兄!我们过来是有大事。”陆娇娇也是急性子,不耐烦论亲戚。
“哦,娇娇也有大事。”张川柏笑着问,“有米又要生了?我大兄不在家啊!”
“我家里养蚕,听闻你家新来的女仆会采茧、做丝,到时候想请她帮忙。”
虽然从养蚕到采茧做丝,还要好多好多天。
但找人帮忙要提前来讲,人家才好安排。
吴秀答应:“好,让她过去。”
“舅母,你家今年还是不养蚕?”顾惜问。
“我家的桑田改种了其他庄稼,也就屋前屋后几棵桑树,养不了多少,还是买丝织绢。”
“表兄,你也去看我们养蚕好不好?很有趣的。”陆娇娇狡黠地笑着。
张川柏连连摇头:“我家以前又不是没养过!我知道,你想骗我去干活。我劝你,去找李善和卢照邻,他们对农活比较好奇。”
他们比我好骗。